第6章(第3页)
“唉,你是我爹亲生的吗?”她单手撑着脑袋,朝他看过去。
祝柳没说话,他正在认真地抄写经书,他侧脸线条流畅十分好看,烛火将他的面孔映在窗户上,祝棠伸出手,用手指的影子戳他面孔的影子。
“你怎么还围着那个纱巾啊,不热吗?”
祝柳没说话。
“你觉得我们明天能抄完吗?”
祝柳还是没说话。
祝棠一点儿也不急,伸着脖子朝他抄的经书去看:“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啥,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啥故...”
“你能安静会儿吗?”祝柳放下笔,扭头认真地看向她。
这是祝棠和祝柳的第一次长时间对视,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看着他笑道:“行行。”
祝柳先避开了眼,继续抄写经书。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嘛。”祝棠趴在条案上又道,“你看这烛光这么微弱,你这样抄写经书是会近视的,你应该不知道近视是什么,反正就是会看不清,你以后生孩子也会遗传的...”
祝柳咬着牙,硬生生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我睡。”
“对嘛,这才对。”祝棠帮忙把案上的东西收好,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几个蒲团组成的床上,“那我也睡了,晚安。”
她一闭眼就睡着了,祠堂里围绕着她轻微的呼吸声。
可这轻微的呼吸声也扰的祝柳睡不着,他躺的离她很远,在蒲团上翻来覆去,最后默念了一遍方才抄的心经,心中的烦闷才稍稍减轻了些。
祝柳端端正正地躺着,眼皮轻轻合上,正在他意识一点点昏沉的时候,祝棠的哭声将他惊醒。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听着祝棠呜咽不清的梦话:
“呜呜呜呜呜,虫呜呜哼拿开呜呜...”
祝柳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只见她一脸泪痕,像是被封印住了,像个蚕蛹一般扭来扭去。
他收紧眉头,用脚尖轻踢了她一下:“喂,醒醒!”
祝棠没醒,她翻了个身抱住了祝柳的腿。
梦话声停了,但祝柳也走不掉了,他蹲下身,掰正她的脸,他哂笑一声,为什么一个偷走别人人生的人,能够活的如此肆意快活?
他想起从前过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红,为什么祖母兄长都向着她?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
他想着,手上的力气增加了些,捏得她的唇微微张开。
祝柳闭了闭眼,仰起头,一滴泪从脸颊滑下,泪珠顺着他的下颌流到脖子上,浸湿了他的纱巾,一个丑陋的伤疤若隐若现。
痛苦的回忆将朝他脑海中汹涌,他呜咽出声,瘦骨嶙峋的手往下移,掐住了祝棠白嫩的脖子。
他像入了魔一般,红着眼咬着牙,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梦中的人不能呼吸,突然惊醒,她一脸懵地看向他:“三哥,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