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页)

而南潇雪等待已久般接纳了她。

那一瞬的唇齿勾缠交换的是所有:吐息,心跳,承诺,和未来岁月尚且茫茫未可知的时光。

然后她们快速的分开了,安常的手从小简的眼前挪开。

小简问:“你们到底做什么?”

南潇雪答:“做六月江南的梅雨会对一条静寂长巷做的事。”

小简听得云里雾里,便听南潇雪叫她:“该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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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日小简过来,张姨给她炖了汤,她下午又吃过点心总说不饿,晚饭便比平日吃得晚些,外边的天已然暗了。

罗诚问:“皮影戏好玩么?”

“都是已经知道的故事,没什么好玩……”小简喝一口鸡汤,张姨加了红枣,甜丝丝的。

比起西游记,她显然对两个大人的莫名其妙更感兴趣。

可又不知怎么问,问了估计也没人答她。

只得埋头喝汤。

又听罗诚问安常:“安小姐,你知道五行之中,你属于哪一类命格么?”

安常摇头:“没算过。”

“我帮你算了!你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难免有些迷信,请你来修素三彩时不是要过你的生辰八字么?你妥妥的就是水字命格。”

安常有点懵,点一下头:“是吗?”

忽然说这干嘛?

罗诚又瞥一眼南潇雪。

南潇雪晚餐吃得极少,此时执着瓷勺手腕轻转,反复搅着,也不见喝一口。

明明不打算吃东西,倒肯耐心陪坐在这里,不急着离席。

大概罗诚的视线五次三番,南潇雪终于舍得递他一个话口:“那我又是什么命格?”

“你是金!阿雪,金字命格的人刚极易折,倒是……”眼尾又瞥向安常:“倒是很适合跟水字命格的人多来往,你说呢?”

南潇雪眼皮都没掀一下:“嗯。”

嗯???

这算什么反应?

罗诚懵了。

难道是风水大师尉迟兄没算对?

不可能,他腿脚不便,一双眼可没昏花,分明是从安小姐住进来以后,他这半年不露一次面的外孙女,才开始总往这边跑。

这时小简吃得差不多了,叫一声:“安常姐姐。”

安常还没答,南潇雪先开口:“叫阿姨。”

“啊?”

南潇雪淡然重复一遍:“她没看上去那么小,你叫她阿姨更合适。”

管她叫小姨,若管安常叫姐姐,那不是岔辈了么。

小简没懂她这些心思,迷迷糊糊改口:“安常阿姨,我们晚上继续玩皮影么?”

“不行。”

开口的又是南潇雪。

小简有些不快,禁不住冲南潇雪撇嘴。

她这位素来冷面的小姨倒比平日里耐心,丢开瓷勺,对她解释:“女朋友借你那么久,晚上,她要陪我了。”

小简呆了。

安常:……

她还当小孩子不该这么早接触“喜欢”的概念,又捂耳又捂眼的一阵忙,倒被南潇雪一句话便挑明了。

正喝鸡汤的罗诚呛得一阵咳。

南潇雪瞟过去:“您不会反对吧?”

“不反对不反对!只要你找个会喘气的我都不反对!”

谁能解救他这个天生孤寡命格的外孙女,他谢天谢地还来不及!

晚饭后,南潇雪却接到柯蘅打来的电话,表示又录了练舞的视频,请她指正。

南潇雪从不藏私,这会儿便回房去与她通话。

安常空余下来,又得以陪小简玩一会儿。

客厅角落,常崽在笼里乱蹿,小简以前没见过这种动物,下午乍一见有些害怕,这会儿瞧得惯了,却又肯跟它玩。

安常带着她过去。

小简问:“它吃什么?”

安常细细说与她听。

小姑娘还是不敢碰,只对着笼里瞧个没完:“我怎么觉得……”

“嗯?”

“明明以前没看过,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

“是吗?”安常道:“我也是一见它就觉得有点亲切……”

一大一小两个人,蹲在笼前,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不久,小简的妈妈、南潇雪的表姐林珺青来接。

进来寒暄一阵,罗诚腿脚不便,便由安常送两人到门口。

小简热情介绍:“妈妈,原来安常阿姨是小姨的女朋友!”

林珺青视线朝她扫过来。

开口问:“她那样怪的性子,你真跟她处得来?”

安常心里被刺了一下。

“不一样就是怪么?”她道:“就连两片叶子也没有完全相同的形状,为什么人的性子一定要一样?”

“我觉得她,”清晰的答复:“好极了。”

小简问:“妈妈,为什么安常阿姨是女生,也可以跟小姨在一起?”

“这没有什么。”林珺青自然的说:“女生可以跟女生在一起,年纪小的可以跟年长的在一起,爱吃肉的可以跟爱吃胡萝卜的在一起,喜欢这件事本来没什么规定。”

“我们先走。”她最后看向安常:“你好自为之。”

安常:“我们会很好。”

与罗诚打过招呼,她回了三楼工作室。

理了一阵修复思路,不知南潇雪与柯蘅谈完没有,暂且没去打扰。

先洗了个澡。

罗诚这宅子阔绰,她的卧室带个小小露台,白日里用脑过度,晚上洗完澡,她习惯在这里吹一阵凉风。

盛夏日长,连夜都不再是真正的墨黑,而透着瑰丽的蓝紫。

星辰不明显,偶尔的一闪,让夜空变作柔软的鹅绒垫,托起暗涌的心思。

楼下传来轻轻响动。

安常垂眸看去。

一个端丽身影踱到二楼露台。

南潇雪的卧室,便在她楼下右侧这一间。

南潇雪平素不会出来,也不知安常的习惯,没察觉楼上有人,把手杖立在一旁,倚着黑色镂空铸铁围栏,给自己点了支烟。

安常心念一动。

离了宁乡,许久没见过南潇雪点烟。此刻南潇雪也洗过澡了,一袭暗绿绸缎睡袍松垮垮挂在身上,腰带束出些微褶,如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雪白笔直的颈项露出来。

安常发现,南潇雪让人觉得她似幻觉这回事,与周遭环境全然无关。

离开了宁乡的窄河、木连廊和竹编灯笼,南潇雪一袭睡袍也似旗袍,只不过更松散些、更风情些,像是从某张压于箱底的旧画报走出,画的是香灰掩埋的前朝往事,她不知怎地随夏夜一阵风,误入了今时今日里来。

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美,让人顺着时光的河回溯。

一手搭着铸铁围栏,另一手纤指间夹着烟,不抽,任那烟袅袅绕绕的飘着。

对着蓝紫的夜空,不知在瞧些什么。

安常不出声,觉得藏在她左侧的楼上,可以就这般看上许久,等她指间那支烟燃尽了,再开口。

却不想南潇雪一擡眸,恰就朝她望过来。

她便笑了。

南潇雪也挑唇,不是对着她,是对着夜色。不唤她,悠然地转回头,楼下是罗诚精心打理的花园,蔷薇开了满地。

安常轻手轻脚的回房,又轻手轻脚的下楼。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动作放得这样轻,好像蔷薇花香也化作了无形的线,和南潇雪指间的烟雾绞缠在一起,她步子一重,就惊散了。

走到二楼南潇雪房间门口。

正欲敲门,发现门并未关得严实,虚掩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