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看眼睛

    苏观卿听见姜曚提到自己,沉声道:“我虽看不见,感觉却很敏锐,你当时靠我太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却知道你定然动了手脚。曈曈早就跟我说过,你可能会下毒手,让我提防着你。”
 




    姜曚猛地扭头一看向姜曈:“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姜曈冷冷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你本性自私恶毒,知道自己即将被逐出家门,必然会做点什么。便让阿乔一直跟着你。从你进药铺买砒霜开始,我们便都知道了。只是看你最后是不是当真会下手。”
 




    姜曈说到这里,给了阿乔一个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门。
 




    姜曚一见她们当真要报官,一时慌了。
 




    须知道,在大明,弑父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姜曚吓得眼泪都飙出来,连声讨饶:“爹!爹!求求爹了,孩儿一时糊涂,求爹饶了孩儿吧!我从此定然洗心革面,再不敢了!以后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逾距!爹!爹!”
 




    到底是叫了自己几年父亲的孩子,听姜曚叫声凄厉,姜怀山也有些动摇:“曈曈,阿曚到底也是姜家血脉,况且此事若传出去,于我姜家名声也不好,不如……”
 




    姜曚心头一松,一家之主发话,自己性命当无忧了。
 




    然而姜曈却断然拒绝道:
 




    “不成!姜曚胆敢弑父,狗彘不若!岂能轻易放过?况且此人心性恶毒,放了他难保将来不会回来报复!阿乔,咱们走!”
 




    阿乔自然是只听姜曈的话,闻言拎着姜曚就走。
 




    姜怀山还要开口,却被钟婉词拉住了。
 




    她带着哭腔质问道:“怀山!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向着他吗!”
 




    夫妻俩就这么一拉扯,姜曈与阿乔已经带着姜曚出了门。
 




    姜怀山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这场景倒把他搞得有些懵了,合着自己原来已经不是一家之主了吗?!
 




    姜曚被阿乔捏在手中,就像一只秋后的蚂蚱一样无力地挣扎,眼见着离小院大门越来越近,只道姜怀山当真如此狠心,气得又叫嚣起来:
 




    “姜怀山!你敢送我坐牢,你就不怕我拉着你全家陪葬吗!”
 




    姜曈端着那碗当做证据的毒药冷冷道:“再叫!再叫我灌你嘴里了。”
 




    姜曚一个激灵,乖乖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没敢再吐出来了。
 




    ……
 




    三日后·上午·市廛
 




    “还成吗?”
 




    姜曈一手帮苏观卿拿着竹杖,另一手拉着苏观卿的胳膊肘,扭头有点担心地看着人家。
 




    苏观卿此刻右边肩膀上扛着一袋大米,左手拎着一只装满了各式菜肉的竹篮子。
 




    他本就瘦削单薄,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略略朝前躬身。
 




    想他苏观卿一个文人,就算是沦落乐班那段时间也不曾干过什么体力活,背这袋大米,对他来讲还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姜曈在旁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他被这袋米给压折了:“篮子还是我来提吧。”
 




    苏观卿却不答应:“你还在长个子,不能提重的东西。”
 




    姜曈也没坚持,她修复古画,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
 




    揭命纸的时候,需要精确地搓掉画心二分之一的厚度,这就必须确保指尖的灵敏。前世她为了保护双手,一辈子不曾下厨,也不曾提过重物。
 




    “怪我,不该买这么多的,下次咱们还是少买点。大不了多出来买几次。”姜曈一面在人群中分出道路,一面自顾自道。
 




    苏观卿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用力,脸都胀红了,却仍笑着道:“不妨事,我能扛得动。对了,衙门那边是怎么说的?”
 




    “人证物证俱在,姜曚跑不了。就算是未遂,我看一个流放总是少不了的。”姜曈道。
 




    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好——
 




    观卿救出来了,姜曚坐牢了,接下来么……
 




    “回去的路上,顺便我带你去看大夫。”她道。
 




    “看大夫?”苏观卿有些不解,“我没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