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杰尼杰尼龟

13. 兽医

    银刀放置在火焰上考得发红,贴上伤口时,血腥味和焦糊味在房间里弥漫,顾承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脖颈上青筋暴起。
 




    李婶子的手稳如磐石,一点点剜去腐肉,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发黑发紫。
 




    顾承渊无力地靠在床头,额上冷汗涔涔,脸上血色全无,脖颈间的青筋像地上的雨水汇成的溪流,蜿蜒在瓷白的脸颊,黏腻的青丝像蛇妖的身躯似的盘旎在鬓角,短促的呼吸声仿佛随时都能抽走他的力气。
 




    李婶下手可真狠啊。
 




    伤口上新长出来的肉还泛着粉红,用匕首缓缓划开,转而用针挑去里面藏匿的毒肉。
 




    顾承渊此刻连抬起手指都觉费力,窗外的咕咕鸟时不时地叫几声,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李婶将染血的布巾丢进铜盆,清水霎时晕开一片猩红,鬓角已见霜白,手上动作却利落如风。
 




    顾承渊闭上眼,喉结滚动:“多谢李婶。”
 




    “恕老奴多嘴,看您这样,老奴九泉之下怎么对得住夫人。”
 




    李婶原是宫里伺候太后的女侍医,在宫里待了不到一年,太后殡天,伺候过主子的侍从在宫里可不受新主子待见。
 




    若非侯爷夫人将她从宫里带出来,只怕她会在宫里蹉跎至死。
 




    李婶拧干热帕子,轻轻擦拭他的伤口,又从药箱里一个青瓷瓶,拔开塞子,浓郁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道:“这玉肌膏是当年太后赏的,伤口愈合后不会留下疤痕。”
 




    “伤好之前,小侯爷不能再动气了。”
 




    顾承渊还有心思打趣道:“李婶的医术那也是得先皇称赞的,后继无人真是可惜。”
 




    李婶手上动作不停,道:“哪有什么可不可惜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若是能将医术传下,一传十,十传百,救的可就是苍生黎民,功德无量。”
 




    李婶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眸中思绪飘忽了一下,却逃不过顾承渊的眼睛。
 




    “我倒是替李婶寻了个好苗子。”顾承渊顺势说下去,道:“那孩子不算活泛,但胜在刻苦,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李婶忽然笑了,眼尾皱纹堆叠如菊:“莫不是肖大人口中的丫头。”
 




    顾承渊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道:“这个肖锶齐......”
 




    “听肖大人所说,小侯爷似乎对那丫头颇为上心。”
 




    “只是救命之恩,行医者不应该常怀一颗慈悲之心吗?”
 




    李婶将药瓶重重搁在桌上,提到那丫头的时候,小侯爷的眼神都变了,心里装着个人就是不一样。
 




    顾承渊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脸色,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光晕,道:“她和县太爷的小公子有了婚约,李婶就别多想了。”
 




    李婶拿起药箱,晃得里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顾承渊若有所思的样子,语气又软下来,道:“有些缘分,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她生性愚钝,望李婶多多包涵。”顾承渊低声道。
 




    李婶会意一笑:“明日老奴就去姜家拜访。”
 




    “不过,”李婶故意拖长声调,“老奴也是宫中女医,拜师费可不便宜。”
 




    顾承渊嘴角微扬,道:“束脩一百两。”
 




    “哟,好大的手笔!”李婶揶揄道,“看来老奴得好好教那丫头,免得辜负了小侯爷的情谊。”
 




    天刚蒙蒙亮,院子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姜婉禾一夜未眠,今早鸡打鸣了才赶走千头万绪,脑袋也昏昏沉沉地陷在枕头里。
 




    也不知道顾承渊这屋子放了多少好东西,榻上这床被褥盖在身上又轻又暖和。
 




    开门的是老姜婆,看着跟前的人心理满是防备,急匆匆地将老姜头从被褥里拉起来。
 




    老姜头一听说是骗子,但看李婶一身衣着打扮,倒也犹豫了起来。
 




    紧接着又说跟着她当学徒,打下手一天十文钱,说罢一吊子钱横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