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小偷

    阿诺德原本以为拔掉了那个叫做露琪的妇女,那些不成气候的低级恶魔就会消停。没想到起了反作用,没有话事人的带领,令那些智商、情商严重不高,只会拙劣地模仿人类的家伙更加凶猛地反扑。
 




    它们不满足于一味的狂轰滥炸,放毒、污染等手段也层出不穷。
 




    基于抵御恶魔的首要任务,阿诺德和世初淳居住在同一个房间。世初淳睡在床上,他在床下打地铺。这就挖掘出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
 




    人偶小姐的作息和工作习惯和他不同。她早起出门要提前做准备,遇到重大事项还会紧张到一晚上睡不着觉。从眯眼到睁眼往往只隔了一、两个小时。要关修道院的门回家反而拖拖拉拉的,警惕着哪里没有完美收尾。
 




    不管是太早起床还是太晚收工,都源于没法把控时间,一天很快就要过去的焦躁感。
 




    阿诺德则固定一板一眼得多。
 




    他该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收工了立刻就要下班,风雨无阻。
 




    谁阻扰就干掉谁。一切没有以增加利益为前提的额外工作,一个都别想他担。
 




    人偶小姐这类经常被奴役,还主动去服役的工作狂,对他而言简直是一台从早到晚轮轴转的机器。
 




    阿诺德的五感敏锐,一丁点动静就会被惊扰。世初淳只要一起身,他就会发现。第一天住同一间房时,天不亮世初淳就在为出门做准备,阿诺德都惊呆了。
 




    他本人再惊愕,依然是一副风雨不动的形象,藏在怀中的手铐动了动,忍住没拿人。
 




    同居第三天,睡不踏实的世初淳要起身,被一双手摁了回去。
 




    第一次开机被强行中止的人偶不信邪,要坐起身,就又被按回去强制关机。
 




    黑暗中,人偶小姐两只眼睛眨了眨。
 




    建立在朴素的唯物世界观上的理解,让她去除了深更半夜有妖魔鬼怪在作乱的设想。在除开一就是二的前提条件下,她发问,“阿诺德先生?”
 




    “还早。继续睡。”阿诺德先生的话照常简洁明了。
 




    “不早了。起床要刷牙、洗脸、洗衣衫、晾衣服……”
 




    剩下的话没说完,她就被套进棉被里裹着。很明显阿诺德拒绝和她对话,并且强烈要求她按着他的生物钟执行。
 




    傍晚,修道院最后一名信徒千恩万谢地辞别,教堂只剩下世初淳和阿诺德。
 




    她还没说话,阿诺德就秉持着能动手就不多说废话的要义,三下五除二打包看护对象的全部物件,提在手心。
 




    至于看护对象本人,就由他亲自用手铐铐住带走。
 




    似曾相识的场景,发生在遥远的过去,一心巡逻的云雀委员长也是这样绑住她的双手,在一群师生的见证下带走了她。
 




    恋念是块烫手的山芋,吃在嘴里,烫到喉咙,还噎在心里。
 




    脱胎于尘封在脑海的琐碎过往,总有一股百折不挠的劲儿,割断了再生,拔除了又长。
 




    从流泻的遗憾里汲取旺盛的生命力,一次次得寸进尺,顽强地生长。
 




    大抵思念的源头都俗套,早就散场的终局到底难以圆满。望着和故人相似的容颜,世初淳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