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合围

    一群老兵油子大眼瞪小眼,只顾着拼命嗅着空气中的白雾,仿佛这样便能多吃几碗饭。
 




    “听说那阎赴是朝廷里面科举中的官,说不准便在朝廷有门路......”
 




    “屁!他有个屁的门路,有门路能来咱陕北当县令?照我说......他八成是自个儿掏的腰包。”
 




    雪越下越大,而从县营地的火光却愈发明亮。
 




    从县兵卒们捧着热腾腾的羊汤,就着油饼大快朵颐,呵出的白气里都带着肉香。
 




    这一夜也有很多兵马压根没睡好,毕竟羊汤可是在他们周边营地传除去了老远。
 




    次日清晨,校场积雪盈尺。
 




    晨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哈欠声。
 




    延按府的军旗歪斜地插在雪堆上,旗下三五个兵卒正用长矛杆支着身子打盹。
 




    有个胡子泛白的老卒干脆解开裤带,对着校场角落哗啦啦放水。
 




    “列阵!列阵!”
 




    安定县的巡检把刀鞘拍得啪啪响。
 




    将士们一个个慢吞吞地挪动脚步,长矛歪七扭八地支棱着,活像一片被霜打蔫的芦苇丛。
 




    招地县的刀盾兵正在玩骰子。
 




    包铁方盾倒扣在雪地上当赌桌,铜钱在盾面上叮当乱转。
 




    有人输了钱,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盾牌,惊得旁边打盹的同伴一骨碌滚进雪堆里。
 




    校场中央突然爆发出争吵声。
 




    保安县的两个枪兵为了争抢一副塞了棉花的手套扭打起来,沾血的棉絮随着拳脚飞扬。
 




    至于招地县的把总蹲在一旁啃冻硬的馍,权当没看见。
 




    缙绅民壮们手忙脚乱地系甲绦,边军在满地找丢失的兵刃,有个招地县的弓手甚至把弓弦套在了自己脖子上,错把弓弦当成了围脖。
 




    整个校场东侧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雪越下越大,渐渐掩盖了满地狼藉的脚印、尿渍和呕吐物。
 




    唯有校场西侧,三百从县兵卒的立足之地,积雪被整齐的靴底踏成了坚实的冰面。
 




    各营兵卒缩着脖子,懒洋洋地列队,手脚冻得僵硬,动作稀稀拉拉的时候,从县的四百人,早已整装完毕。
 




    这一刻,知县阎赴立于阵前,未穿官服,只着一身窄袖劲装,腰佩长刀,寒风中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