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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洞口几乎一模一样。
 




    在前的洞口现在在他左侧,在后的洞口在他右手边。两个洞口的边缘都有湿润的青苔和散落的石渣。
 




    图安·珀尔·李抬手,两个洞口处的空气流通都十分缓慢,他几乎感觉不到差别。
 




    霍尔维斯之前说比起雌虫,雄虫更加敏感——图安·珀尔·李理解为雄虫的感官更加敏锐,但他自己对此无从验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他用眼睛看、用鼻子闻、用皮肤感受,都没办法辨别出哪边是生门。
 




    而虫僵还在前行,很快就离他们有了好几米的距离。他们必须赶快追上去才行——
 




    霍尔维斯没有催促他,这反倒让图安·珀尔·李更过意不去。
 




    左选右选选不出来,他随手一指,不太确定道:“这个?”
 




    霍尔维斯看着那个没什么特别的洞口,问:“你听到了?”
 




    听?
 




    图安·珀尔·李愣了一下,所以雄虫比起雌虫,在听觉上更加敏感?而生门和死门的差别是靠听来辨别的?
 




    略一思索,图安·珀尔·李松了口气,肯定道:“嗯,我听到了。”
 




    他话音刚落,霍尔维斯道:“好。”
 




    然后不等图安·珀尔·李反应,突然揽住他的半边身子。
 




    图安·珀尔·李诶了一声,眼都来不及眨一下,就被霍尔维斯带着又跳入了河中。
 




    从大河里出去比进来的时候更难受,四面八方的流水涌来,耳鼻堵塞,嗡鸣不断,水压像是成千上百只手一样死死拽着人不准他们往上浮。
 




    霍尔维斯把图安·珀尔·李推举上岸。
 




    破水而出、呼吸到自由空气的一瞬间,图安·珀尔·李的肺里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痛。
 




    他脑子都还没清醒过来,晕头转向地趴在河岸,忙不迭地伸手去拽水里的霍尔维斯。
 




    而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那群虫僵无神的双眼正齐刷刷将他们锁定。
 




    图安·珀尔·李被吓得呛了一口水。
 




    这些虫僵的正面特写远比他们的背影来得更恶心——就像是一张人脸被融化到一半之后又用廉价的模具给囫囵定型,导致肌肉走向错乱、却又被一张皮敷收拢,五官俱全却没有人味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伪人感。
 




    “走。”
 




    霍尔维斯动作利索地爬上岸,拉起地上的图安·珀尔·李就跑。
 




    当时他们要往前走,两个双子洞渐渐落在他们身后,那么现在他们脱离了逆转,双子洞就在他们前方。
 




    那么问题来了。
 




    图安·珀尔·李选定的是哪一个洞来着?
 




    身后虫僵那机械而散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图安·珀尔·李反过来拉住霍尔维斯,在其中一个洞前停下脚步。
 




    霍尔维斯问:“这个?”
 




    第26章 神弃牙·地穴 斑羚飞渡
 




    没有回应,因为霍尔维斯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图安·珀尔·李踹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很快钻了进去。
 




    说这个洞只能容纳一人大小都有些抬举它——感觉半径不过二十厘米,成年男人钻进去必须要锁着肩膀,身体两侧还要擦着石壁。
 




    但好在只有洞口狭窄,越往里去,洞口是越宽敞的,不然图安·珀尔·李真觉得自己要被磨掉一层皮。
 




    而且这个洞是有斜度的,图安·珀尔·李觉得自己找到了小时候坐洞洞滑滑梯的乐趣,一路滑到了出口。
 




    就是颠簸不说,还有点疼,好几处关节都隔着衣服被撞出了青紫,而没有衣物包裹的地方基本上都蹭破了皮。
 




    叮铃咣啷地滚到出口,迎接图安·珀尔·李的是一地细软灰白砂土。
 




    他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得睁不开眼,转身,眼角余光瞥到霍尔维斯刚好从洞口出来。
 




    可恶,为什么他摔了个四脚朝天王八仰卧,霍尔维斯就屈膝做刹、潇洒落地?
 




    霍尔维斯甫一落地,身后、早已在洞口守候的奥德里奇立马推过一面内侧带有尖刺的石门堵住了洞口。
 




    很快,扑通两声闷响传来,同时从未完全关合的石门边缘溅出了一滩粘稠的绿莹莹的液体,让人想起了路边被人踩死的青虫。
 




    奥德里奇嫌弃地后退两步,说:“看来有几只小的跟着跳进来了。”
 




    然后笑嘻嘻地看向霍尔维斯和图安·珀尔·李——
 




    “恭喜你们,幸运地选到了生门。”
 




    幸运?
 




    图安·珀尔·李的脑子还有点晕,刚想说这有什么幸运的?这又不是靠运气的事情,就突然被眼角余光的东西给吓了一跳。
 




    “赫尔穆特?”
 




    不远处,赫尔穆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乍一看还以为是尊雕像。
 




    但那的确是赫尔穆特没错。
 




    “他怎么了?”
 




    “别担心,”奥德里奇耸耸肩,“他只是不小心吸入了一些僵化孢子而已。”
 




    “这里不应该有那种东西,”霍尔维斯开口,“这里应该是安全区域才对。”
 




    奥德里奇回答:“啊,这里又不是密不透风的,那么多年过去,其它地方的坏蘑菇总能跑进来几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霍尔维斯走到赫尔穆特身旁,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道:“这里的孢子含量很低,他运气不好撞上了,不过应该一会儿就能解除这个僵化状态。”
 




    “一会儿是多久?能在那些东西找过来之前解除吗?”
 




    奥德里奇问。
 




    霍尔维斯回答:“这不好说。”
 




    奥德里奇撇了撇嘴,目光转向东张西望的图安·珀尔·李,扬扬下巴:“喂,你来说。”
 




    图安·珀尔·李正在环视他们到达的这个地穴。
 




    比起之前那些光线昏暗、空间逼仄的地方,这里可以说是别洞天。
 




    找个地穴非常大,满地碎石细砂,中间是地下河的一列分支,水面宽但是水位浅,中间由石块分割,各支流像是网一样盘悬环绕。
 




    四面石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像是被某种巨大的虫子蛀蚀之后留下的痕迹。
 




    那些孔洞有些被堵死,有些则依然保持着打开的状态,但是离他们较近位置的洞基本上都是堵死的状态。
 




    看来那些虫僵想要进来是需要绕一些远路的。
 




    这些孔洞主要聚集在中下方,越是往上,孔洞越稀疏。
 




    而在顶部,石壁尖锐凸起,像是一口牙齿环绕,中间镂空,可以望见蓝色的天空。
 




    但那并不是虚无一物的,转换身位、调整角度之后就可以看到顶部的缺口由一种半透明的胶质物覆盖得严严实实,就好像是给这个地穴开了个玻璃天窗一样。
 




    因此这里的光线很好,甚至因为那透明的顶盖的折射,比外面还要敞亮。
 




    日光透过穹顶,照耀在溪水细砂之上,反射出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图安·珀尔·李偏过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有些后知后觉:
 




    “说什么?”
 




    “说说你觉得赫尔穆特多久能够恢复正常。”
 




    “不知道,”图安·珀尔·李老老实实道,“这重要吗?”
 




    奥德里奇挑了一下眉,又听到图安·珀尔·李说:“你要是觉得情况紧急,丢下他,或者扛着他走不就好了?”
 




    霍尔维斯的力气他已经见识过,如果雌虫的身体素质普遍和霍尔维斯靠拢,那么奥德里奇想要扛起一个不会动弹的赫尔穆特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反正赫尔穆特也不会动不会反抗,就算是直接拽着领子就地拖走、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奥德里奇从图安·珀尔·李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抖了抖胳膊,道:“啧啧,你可真是不在乎赫尔穆特的死活。”
 




    图安·珀尔·李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死活。”
 




    “因为你是雄虫。”
 




    奥德里奇回答得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在此时赫尔穆特眨了眨眼——看来僵化即将结束了。
 




    霍尔维斯瞥了他一眼,让奥德里奇扶着他、或者扛着——原话是“带上他”。
 




    “虫僵没有什么脑子,”霍尔维斯望了一眼身后石壁上那密密麻麻的孔洞,道,“但是它们身后的人可不一定。”
 




    奥德里奇小声嘟囔一句:“我对此持有保留意见。”
 




    然后几个人在霍尔维斯的带领下淌过了溪流,来到了一处处于地穴中心的石崖边。
 




    这个石崖的陡峭程度几乎是完全垂直于地面。
 




    但是霍尔维斯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得上去。”
 




    图安·珀尔·李也很有自知之明,同样坚决地表示自己上不去。
 




    他不擅长攀岩。
 




    而且他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缺乏往上爬的动力。
 




    也许随时可能出现的虫僵算一个吧——但是虫僵和高处其实对图安·珀尔·李来说没有太多差别,都让他有一种晕头转向的恶心的感觉。
 




    奥德里奇也不想爬,跟着点头:“哦,那我们留在下面好啦。”
 




    他随手把赫尔穆特往崖边一靠,揽着霍尔维斯的肩膀,道:“你一个人上去找到中控室启动防御程序不就好了?神弃牙的防御机制那么厉害,几只虫僵完全不在话下……再说了,这严格意义上是你家的的地方,你身为主人进去没什么问题,这么机密的东西被我们外人瞧见反而不好,你说是不是?”
 




    霍尔维斯不客气地把奥德里奇的手从肩膀上打掉,道:“防御程序经过了一次更新,需要双重启动,我一个人办不到,你们得跟我一起上去。”
 




    奥德里奇忍不住抱怨:“真是,有什么好更新的?几百年了,难道有人闯入成功过吗……好吧好吧,那我跟你上去总可以了吧?”
 




    “不行。”
 




    霍尔维斯的视线越过奥德里奇,落在一边正在给瘫坐在地上的赫尔穆特测呼吸的图安·珀尔·李身上。
 




    他的目光如刺,让人难以忽视。
 




    图安·珀尔·李有些迟钝地抬起头,迎面他的注视。
 




    两个人无声地对望。都很确定自己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取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最后是年长的一方先一步打破沉默。
 




    霍尔维斯轻笑一声,道:“上面大概会有一些……你非常熟悉的东西。”
 




    奥德里奇只当是霍尔维斯胡说八道、哄骗图安·珀尔·李的说辞——神弃牙墓穴主控室
 




    里能有什么东西是图安·珀尔·李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熟悉的?
 




    是石头还是牌匾?是摇杆还是雷达?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个离不开雄虫的粘人精呢?
 




    奥德里奇忍不住开口,语重心长劝导:“霍尔维斯啊,这个,人和人之间距离产生美你知不知道……”
 




    奥德里奇的话没说完,图安·珀尔·李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
 




    “怎么上去?”
 




    他仰起头,跃跃欲试地望着那石崖之上、宛如空中孤岛一样的主控室。
 




    从穹顶射入地穴内的白光慷慨地挥洒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庞上。
 




    光线影影绰绰,像是从天而降一匹丝滑的白色绸缎。
 




    这匹细腻丝滑的白缎轻吻着饱满紧实的肌肤、途径线条分明的下颌、划过喉结、拂过锁骨,最终没入衣襟褶皱中的阴影。
 




    这个画面提醒着霍尔维斯对方有多么青春年少。
 




    那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是朝气蓬勃的、如晨光一样清新明澈的十九岁。
 




    十九岁,太年轻了,不管是作为间谍还是疯子来说,都是年轻到让人觉得可惜的年纪。
 




    但是没有多想的空间,霍尔维斯的世界里也不存在惋惜这种铭感纤细的心情,他很快收回探究的视线,同样仰起头,将目光锁定在了头顶上方。
 




    “爬上去。”
 




    他言简意赅。
 




    好在霍尔维斯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图安·珀尔·李自己爬——图安·珀尔·李是宁愿多走两站路找到斑马线都不愿意过天桥的那种人,让他自己攀爬九十度的岩壁,不如让他吃一把油炸大虫子。
 




    图安·珀尔·李被安排原地待命。
 




    霍尔维斯身先士卒,他的的体能强悍,斑羚似的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石崖。
 




    图安·珀尔·李转头看向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你看我干什么?”
 




    “不是该你了吗?”
 




    奥德里奇:“……你不是以为谁都像是霍尔维斯那样变态吧?”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石崖的垂直高度,一脸震惊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能空手爬上去?”
 




    话没说完,上方传来一声“接着”,奥德里奇后退两步,伸出手接住了霍尔维斯扔下来的东西。
 




    图安·珀尔·李一看。
 




    好家伙,这个东西看着眼熟。
 




    第27章 神弃牙·消杀 他是霍尔维斯的,你呢……
 




    是赫尔穆特的主丝,又另外拧了两股丝线后绑成的绳结。绳结上缀着一块石头。
 




    奥德里奇叹一口气,把那截蛛丝在自己腰上缠了一圈,然后扎个后弓步——
 




    “你扶着他。”
 




    奥德里奇抬抬下巴,示意图安·珀尔·李去扶赫尔穆特。
 




    赫尔穆特身子仍然是有些僵硬的,但是从他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看来,他已经恢复了部分意识。
 




    看得出来,他很愤怒。
 




    图安·珀尔·李走过去,把他扶起来,然后一抬头,霍尔维斯从石崖上探出半个头来。
 




    他的手上,还拽着蛛丝的中段,而蛛丝的尽头,自然在赫尔穆特身上。
 




    霍尔维斯把手中的蛛丝缠在了一个圆形的轮轴上。
 




    哦,原来是轮轴原理。
 




    霍尔维斯打算和奥德里奇一起,把赫尔穆特给吊上去。
 




    图安·珀尔·李乐了。
 




    他忍不住道:“看不出来你这丝这么牢啊。”
 




    赫尔穆特的肌肉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图安·珀尔·李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这一点,奥德里奇一声起之后,他两手一轻——身边的赫尔穆特就已经被拉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图安·珀尔·李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几根丝线崩断的脆响。
 




    但是一抬头,赫尔穆特已经稳稳当当被拉上了石崖。
 




    奥德里奇大汗淋漓地把蛛丝从腰上解开,嘴里念叨着幸好赫尔穆特瘦得像是一根干透了的玉米杆,不然真要把他的小蛮腰给勒断。
 




    霍尔维斯从上面又扔下来一套简易装备。
 




    奥德里奇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投,叹一口气,捡起装备,骂骂咧咧地穿戴上了,然后像是壁虎一样地往上爬。
 




    图安·珀尔·李望着奥德里奇的背影。
 




    他很确定,自己就算有那套装备也爬不上去。
 




    所以,他怎么上去?
 




    霍尔维斯把奥德里奇拉上去之后留下一句稍等。
 




    “稍等吗?”
 




    图安·珀尔·李回头看了一眼那从孔洞里爬出来的虫僵——这些东西站着的时候像是变异皮皮虾,从洞里往外爬的时候就变得像蜈蚣了。
 




    那些副足马力十足地交错往前,速度之快,竟然给人一种虫僵的身体很轻巧的错觉。
 




    图安·珀尔·李于是很善解人意道:“那没关系啊,你忙你的,有空了再管我。”
 




    霍尔维斯:“……”他怎么感觉这个话里有话?
 




    图安·珀尔·李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在手上掂量掂量,语气依旧很平和:“到时候变成小尸块了,体积小重量轻,更方便拿呢。”
 




    霍尔维斯:“……”
 




    ok,确定了,果然是在阴阳怪气。
 




    虫僵似乎受水流影响,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图安·珀尔·李,而是三三两两找到水流窄的位置,然后互相推攘。
 




    其中有几只站在前面的,咚一声就倒下了。
 




    仰面朝天,胸腹上的副足很滑稽地抽搐着,然后被同伴们当做踏板踩过。
 




    有几只倒下去的位置不太对,是脸朝着溪水倒下去的,这些虫僵在短暂的抽搐之后就开始变得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成了名副其实的“僵尸”。
 




    是淹死了?
 




    好问题。
 




    图安·珀尔·李砸了一块石头过去——他所在的位置地势较高,这一块石头砸过去刚好砸在一个正准备“过桥”的虫僵身上,本来脚底下的同伴身体就滑,这一砸让它身子一歪,直接踩翻了脚下的同伴,咣当一声摔在水里。
 




    而那被踩翻的同伴换了个面,眼睛一睁,那些要死不活的小副足立马又雨刮器一样摇晃起来。
 




    而那摔倒在水里的虫僵像是被水黏住了一样,虽然副足也在动,但是也没有别的动作,只能和自己身边的同伴一起,做了其它同班的踏板。
 




    哦,原来淹不死,只是短路了。
 




    大面积接触水可以限制虫僵的出行——而且从它们牺牲个体保全大部队的这个举动来看,虫僵是有一定智慧的,而且它们刚开始还推三阻四,没有主动来成为踏板的,这是否说明它们甚至具有一些拟人的情绪?
 




    说到底,这虫僵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眼看着虫僵已经跨过了河流,和图安·珀尔·李就只剩几十米的距离。
 




    图安·珀尔·李一边往更高的地方爬,一边朝石崖上喊话:“没关系啊,我这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最好别管我,一点都别管哈!”
 




    奥德里奇十分感动:“天啊,我从没有见过如刺善解人意的雄虫!”
 




    霍尔维斯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是从来没见过雄虫。”
 




    不然怎么会完全听不出来这句话基本上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虫僵的行进速度十分统一,倒也说不上快,但是那种四面八方涌过来、然后慢慢包围的画面也很给人一种压迫感。
 




    图安·珀尔·李渐渐退无可退,背贴着石崖,被逼至了死路。
 




    虫僵是怎么攻击人的?
 




    用嘴咬还是靠肢体接触散步尸气?
 




    图安·珀尔·李试着朝几个虫僵扔了石头,这些虫僵的平衡性很差,只要身子歪斜就很容易绊倒,但是它们体重大、地面又很平坦,仅凭小石块也很难让他们身体摇晃。
 




    图安·珀尔·李下意识地抽出了那把牙刀,打算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近身作战——
 




    霍尔维斯这人该不是故意的吧?说你先等一下但其实根本毫无动作、打的就是让他被虫僵当做嘎嘣脆小零食打牙祭的念头?
 




    图安·珀尔·李再一次阴暗地揣测了霍尔维斯。
 




    而霍尔维斯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转身。”
 




    石崖上传来霍尔维斯的声音。
 




    与此同时伴随着类似骨牌铺陈的声音,很快,由上至下,一架旋梯绕着石崖生成。
 




    “动作要快。”
 




    霍尔维斯总是不爱说废话的。
 




    旋梯在离地大概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这个旋梯的设计似乎没有考虑过身高两米以下的人。
 




    就算蹦起来加上臂展也很能碰到旋梯的最低端。
 




    但是虫僵已经离他很近了。
 




    图安·珀尔·李啧了一声,转身横插牙刀没入石崖之中,然后踩着牙刀起跳——
 




    提高了起跳点之后,他总算是能够够到旋梯了。
 




    牙刀质量真好,能插石头能站人,这都不断。
 




    图安·珀尔·李来不及心疼自己失去了这样一把绝世好刀,因为好不容易爬上旋梯之后,他意识到了霍尔维斯为什么让他动作要快。
 




    他踩着的地方就像是风华的塑料一样,很快出现裂纹,然后噼里啪啦地咧开成为了半透明的粉尘。
 




    图安·珀尔·李忙不迭地往前跑,就像是在薄冰上走路一样,看上去坚固的部分在短暂地承力之后立即脆弱地迸裂开来,而裂纹蔓延往上,追着图安·珀尔·李的后脚跟不放。
 




    期间好几次图安·珀尔·李险些踩空,好在旋梯的扶手碎裂的速度要慢一些,他抓着扶手稳住了身子,然后马不停蹄继续往上。
 




    在绕过旋梯的其中一段时,图安·珀尔·李下意识地往下一瞥——好家伙,真吓人,虫僵们密密麻麻地围拢在石崖之下,仰着头望着他。
 




    边缘处有一只身形较为瘦小的虫僵被挤得摇摇晃晃,身子东倒西歪,最后也抬起头看向他。
 




    图安·珀尔·李觉得有些奇怪。
 




    他觉得那只虫僵有些眼熟。
 




    但是虫僵基本上都长得一样,有什么眼熟不眼熟的?
 




    旋梯的碎裂还在继续,而且有逐渐加快的趋势。
 




    图安·珀尔·李最后几乎是直接扑倒在最后两级台阶上的。
 




    奥德里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上去。
 




    石崖之上有一个半圆的开阔的小平台,平台后是一个类似火箭舱室的小型建筑物,建筑物分为三部分,左右两个小房间,中间的房间略大,看上去像是一颗大蒜的简笔画。
 




    而赫尔穆特就靠在左边那枚小蒜瓣的门口。
 




    赫尔穆特还是瘫坐在地上,但是已经能开口说话。
 




    “有楼梯你不让我走……”赫尔穆特咬牙切齿,“……你非要那么粗鲁地把我钓上来……你知道我断了几根丝吗?我的主丝都有裂痕了!”
 




    奥德里奇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你这不废话吗?那个楼梯一次性的,承重垃圾得不行,你用了他用什么?”
 




    赫尔穆特斜图安·珀尔·李一眼,语气不佳:“老子跟他有什么关系?管他做什么?”
 




    奥德里奇惊奇:“诶,巧了,这说起来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管你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图安·珀尔·李,估计是想起来图安·珀尔·李之前也说过这话,笑了一下,低头扯了扯裤子,在赫尔穆特跟前蹲下来,道:“他是霍尔维斯的雄虫,你是什么?”
 




    赫尔穆特脸色阴沉地盯着奥德里奇。
 




    图安·珀尔·李这时候喘匀了气,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问:“他人呢?”
 




    怎么没看到霍尔维斯?
 




    奥德里奇:“哦,这个旋梯是应急备案,需要输入应用码,他进去输应用码去了。”
 




    话音刚落,中控室的滑门打开了。
 




    内里十分逼仄狭小,大概也就一个多平方的活动空间。
 




    霍尔维斯站在操控台前,正盯着一块屏幕在看。
 




    “上来了?”霍尔维斯头都没转过来,却像是长眼睛了似的,道,“进来吧。”
 




    图安·珀尔·李走进中控室,前脚刚踏进去,后脚门就关上了,害得图安·珀尔·李下意识地跳了一下,生怕脚跟被夹。
 




    “他们不进来吗?”
 




    “在另外两个房间内,”霍尔维斯回答,“消杀操作属于高危操作,要求至少双重保险,一个房间管一个锁,这就要求至少有超过半数的操作员同时操作才能进行作业。”
 




    三个房间里必须有两个房间有人。
 




    “消杀?”
 




    图安·珀尔·李耳朵一动,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第28章 神弃牙·衰败 命运三女神的梭子飞舞
 




    “嗯,”霍尔维斯面前的绿色屏幕上可以看到很多移动的光点,“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动用这个机制,但是今天情况特殊。”
 




    咔哒一声,本就关闭的舱门进行了二次上锁和空气净化循环。
 




    同时,从门外传来了微弱的蜂鸣声。
 




    霍尔维斯咣当一声拉下推杆。
 




    下一秒,地动山摇,某个人没站稳,摔了一跤——他也没在意,干脆就地一屁股坐下坐。
 




    这一路上又是跳河又是滑洞又是爬楼梯的,他浑身肌肉酸得不行。
 




    霍尔维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担心地询问状况:“图安珀尔?”
 




    这让人有些小小的意外。霍尔维斯省略了那个李的姓氏,两个名字之间没有了分隔符号,发音更轻而快,这是一个亲近的昵称。
 




    图安珀尔,哦,图安珀尔。
 




    图安珀尔仰着脸看他。
 




    霍尔维斯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室外,正在进行所谓的无差别消杀。
 




    室内,如果地方再大点,估计图安珀尔就伸腿躺下了。
 




    霍尔维斯说:“一般的雄虫不会选择这样的姿势。”
 




    “太随便了吗?”
 




    “……是太底了,”霍尔维斯屈膝半蹲,将两个人的视线保持在相近的水平线上,道,“一般雄虫不会允许自己被俯视,所以他们总是要求’身居高位’。”
 




    图安珀尔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轻松:“是吗。”
 




    但实际上,他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肌肉又重新开始紧绷起来。
 




    是他大意了,以为虫族和人类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我说,”霍尔维斯的声音响起,让图安珀尔回过神来,对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你在讨好雌虫这方面确实很有一套。”
 




    图安珀尔愣了。
 




    以为自己要被拷打是何方妖孽,结果对方得出的结论是你小子挺会伏低做小放低姿态啊。
 




    他心情有些微妙。
 




    图安珀尔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故意……”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角落的附墙对讲机里传来奥德里奇的声音:“喂喂喂,霍尔维斯?出了点问题,你看到了吗?”
 




    霍尔维斯站起来,图安珀尔也自觉地闭上了嘴——算了,被误会就误会吧,被误会成爱装柔弱的心机男孩总比被当成异种族间谍抓起来言行逼供要来得好。
 




    霍尔维斯走到屏幕前,发现其中一个光点远离了聚集的其它光点,但是很快,那个光点也停止了移动。
 




    “不重要,”霍尔维斯淡淡道,“不用管。”
 




    奥德里奇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图安珀尔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打量起这个小小的中控室——太小了,精密的仪器镶嵌在墙壁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甚至可以说这个房间本身就是这个操作台的一部分。
 




    霍尔维斯说的那个他会感觉到很熟悉的东西是什么?
 




    消杀工作还在继续,霍尔维斯回头,发现图安珀尔正仰着脖子研究天窗。
 




    那是一方大概乒乓球拍那么大的圆形厚玻璃,玻璃蓄着微光,光线折射类似波纹荡漾,因此从下往上望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此时置身水底,正在仰望一个世界上最小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