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月光张鹊荷
25.寒年(10)(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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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私下里与我姐妹相称。”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们一家本来也拥有很平静的美好。唯一的不幸,是没能守住云洲吧。”
“好了。”他塞好药瓶,放回木屉中:“既如此,为何不见你口中的明容?”
“她走了。”
冯斯疾身形滞了一下,以为是已经不再人世,担心提起李绮伤怀,便不再说话。
李绮脱衣躺在榻上,把棉被拉来夹在腿里,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冯斯疾关合抽屉的手一滞。
“我以前都跟明容同睡,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其实我一直没有习惯过。”李绮托着脑袋看他:“你就留下吧。”
冯斯疾沉默了会儿,说:“那我在旁边陪你。”
他来到烛台旁,回望她一眼:“闭眼,睡吧。”
李绮乖乖闭上眼睛。
他呼一声吹灭蜡烛,黑暗的房间里依稀能看见家物的轮廓,他摸黑拉一条凳子在床边坐下,两只手搭在她的软被上。
“冯斯疾,你在吗?”黑暗里,她轻轻问一声。
“我在。”他轻声回答。
她摸黑牵住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里画着圈圈:“你有过别的姑娘吗?”
“没有。”
冯斯疾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温柔地摩挲着她圆润光滑的指甲。
“快睡吧。”他低声诱哄。
“嗯,我睡了。”
“好。”
“太黑了,我看不见你。要不点灯吧?”
“点灯你怎么睡?你就安心睡吧,等明日天亮,你一睁眼就会看见我。”
李绮把他的手拉来枕在脑袋下,嗅着他身上清雅的皂香,闭上眼睛:“冯斯疾,你在身边我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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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案使?”一只秀气的手在眼前来回晃悠:“冯案使?你怎么了?”
冯斯疾猛然从回忆里抽离,失焦的目光渐渐聚拢,李绮俏丽面颊的近在眼前。
她拿起他的狐绒大氅:“我醒了,就看见你一直抓着这个东西,怎么喊都不应。你方才在想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在狐绒大氅的衬托下愈发小巧,仿似又回到黔洲那年,她枕着他的手甜甜睡觉,说有他在身边很安心。
被她枕住的感觉还鲜活犹在,她的耳朵小小的,热热的,正好硌在他掌心,她有发丝垂落在手腕手背,挠得他痒痒的。
即便第二日他的手麻得抬不起来,心里头却也欢喜。
可后来,她却在他心口真真正正地捅了一刀。
她穿一身红嫁衣,用他挑选出来的最好看的、每日都为她磨的那把匕首,深深刺进他的胸膛。
他失力地跌跪在地,望着她的眼里一片猩红:“为什么?”
她伸手捏住他的后颈,弯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抵住他的唇呢喃不清地说:“是你说的愿意为我去死,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胸口忽然重重一痛,心口处鲜血淋漓,痛到麻木,他死咬住嘴唇,用尽毕生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哭出来,可嘴唇却被他咬出了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所以……听竹苑是我的家,你会和我一起回到京都……全都是骗人的?”他不甘,哽咽的声音一直在发抖,没有忍住,终究抽泣出了声。
“冯大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善良。这个世道,好人是不会有好报的,我们后会无期。”
她用力拔出匕首,他猛地呕出一口血,将一身喜服染得更红。
愤恨到充血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模糊的身影一步步远去。
那强势扎进他深渊里的鲜亮红光,也以极为强势的方式抽离了。
冯斯疾相信自己的感觉,也相信他爱一个人的眼光,李绮后来与他的相处不是装的,是她不含任何欺骗的本心。
可为何会走到要将他剖心剜骨的一步?
他不明白,后几年里也一直在想,隐约发觉一切的偏离,是从陛下来到黔洲后开始的。
“冯案使,你看,这是你爹冯翊君的案子。”
李绮的声音,再度将他抽--出记忆。
她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这张纸她日日翻看,已经卷边泛黄,连折痕的都快破了。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冯斯疾被贬之前在查的那桩案子。
他被贬的那年,是云洲被破的第五年。贬谪之前,他一直在查云洲被破的原因。
云洲城地处西南,依山傍水,山形峻峭,常年多起大雾,陡峭难行,且城中培养迅捷山兵,地势易守难攻,按道理不会落到破城的地步。
但八年前南燕攻城,如入无人之境,仅用三日就踏破城关。
这成了他爹冯翊君的疑虑。
冯翊君觉得其中有蹊跷,拜别朝廷,于云洲城破的一个月后,亲自南下调查真相。
然而在他带着真相回京的途中,遭人毒手。
他死后第三年,冯斯疾接手这个案子。
宰相张洲竹从中作梗,在他接近真相时,害他被贬,发配黔州,再没有机会继续调查。
这个案子一直都是冯斯疾的心病。
也是李绮的心病。
她也想知道,云洲为什么会那么快就被南燕踏破。
她回到京都,与董明容一起谋划收复云洲时,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杀掉的王修,是当年董刺史麾下的一名小卒。
云洲破城后,董刺史自尽而亡,整座城被南燕屠杀。刺史的五万山兵均被射杀、活埋,成为云洲土壤下的枯骨。
但王修居然还活着,进了宫,成了宫中的掌勺。
冯斯疾拾起她放在书桌上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一条一条都指向了张洲竹。
她说:“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包庇我,就会协助你调查。”
他放下纸,抬眸看着她:“张洲竹在客栈杀了我父亲,在被贬黔洲之前我就知道了。我要你为我做的不是这一件。”
李绮皱了皱眉,“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