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月光张鹊荷
30.寒年(15)(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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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李绮的胳膊,一步步扶她走出东屋。
她这次成亲简简单单,听竹苑就是他们的家,不过是从东屋娶到西屋的短短距离。
院子里也没什么人,这几年李绮没有多余的心力结交新友,邻里无人与他们有交集,瞧见这边办红事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倒是有些孩子们跑来院里讨个彩头。
冯斯疾就等在那棵梅花树下,隔着红盖头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瞧见他大致的一个轮廓,挺拔伟岸,像山一样。她想到他说过的毕生理想,为有冤情之人翻案,他何尝不是为百姓们遮风挡雨的高山?
她不由得收紧手指,捏紧了董明容的手,低低的声音在颤抖:“娘娘,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个好人……”
明容按住她冰凉的手安抚:“若你害怕,此刻收手还不晚。”
李绮没响,抓住她手的力度却骤然一松,明容清楚她已然作出选择,柔声道:“既选择走到底,就坦然一些,大胆一些,不必想那么多伤神。”
李绮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既已作出选择,再懊悔纠结只会伤神。可她忍不住,也做不到真就平静冷漠的把冯斯疾置于死地。
凌乱的神思抢夺了她太多注意力,她忽略了冯斯疾为她洒的花瓣,忽略了夜阑和生香让她跨的火盆,也忽略了冯斯疾牵住她的手有多温暖,等她神思回笼,她已经坐在了西屋的桌边。
这间西屋是连夜搭的新屋,并非冯斯疾与董临澈同住的那一间,里头还有一股新物的气味儿。
没有宾客,不需要陪人饮酒,也没有人闹洞房,听竹苑里一安静下来,冯斯疾便推门进了洞房。
布置得火红的一片,处处透着喜乐之气,她盖着盖头坐在床沿边上,绮丽的嫁衣裙摆逶迤在地,被烛光映出淡淡的华光。
冯斯疾走近她,撩袍在她身边落座,修长的指尖轻轻捻起盖头的一角,缓缓掀起。
她姣好的容色慢慢露出,桃花眼含情脉脉,艳丽的红唇微张,唇角带着羞赧的笑色,静静望着他不说话。
冯斯疾只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都静止,他这二十几年的生活里从未有过如此心情,既忐忑又紧张,既喜悦又慌张,复杂的心情倒塌在他胸口,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去倒合卺酒。”他欲起身,被李绮一把拉住袖子,他侧头望去,见她摇了摇头,说:“头面重,你先帮我摘了吧。”
冯斯疾瞧一眼她高高的金冠,是丽妃娘娘连夜差人送来的。金冠繁复,垂着红玛瑙流苏,他弯腰伸手去摘,有一缕发丝顽固的缠在了金勾丝上,他不敢硬扯,凑近了仔细地把发丝绕出去。
这缕头发仿佛生了自我意识,摘了许久才有些门路,只差最后一点儿就要解开了。
冯斯疾紧悬的心渐渐松下去,他吐了口气要说什么,腹部却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楚,他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僵硬在原地,手也失了力气,那缕乌发从指尖滑落,金冠也拿不住了,咚的一声摔在地面,上面的红玛瑙摔砸出来,在地板上滚去很远才停下来。
冯斯疾慢慢低下头,只见李绮手握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心腹。
那把匕首镶红边,坠红苏,很衬她的气质。
是她曾经让他选的,她那些匕首里最好看的一把。
她伸出另一只手重重一推,他失力地踉跄几步,直到跌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金冠掉了,发髻散了,三千乌发垂披肩头,穿着那身火红如火的嫁衣一步步走近他。
眼睛被泪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是否对他有过一丝的不忍或是愧疚,心腹很痛,剜心剖骨一般,痛得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一只温热的手指拂过眼角,将他蒙住视线的泪花擦去,他能看清楚了,她的眼睛,她的红唇,她看他时的冷漠。
他似乎痛到耳鸣了,恍惚听见她说:“是你自己说过,甘愿为我去死的。”她握住匕首的把柄,用力往外一抽,又是一阵扒皮刮肉的痛,冯斯疾跟着她的力道往前一扑,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她抬起他的脸,弯腰凑近,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我想要抄掉魏鸣的家,拿走他藏在绮丽堂的金子,作为我们招兵买马的花用。我抓不到他的错处,唯有你是我的突破口。”
她的吻偏移到他耳边,冰冷的呼吸洒在耳畔:“从现在起,魏鸣就是杀害你的凶手。有娘娘助我,节度府今晚就会被抄得干净。”
冯斯疾含着血沫的喉咙发声含糊不清,他捏紧拳头,双眼赤红死盯着她:“你答应过……不会取我性命……”
李绮的食指轻轻抚过他染血的唇,残忍道:“不过是女人随口说来哄你的话,你也信?”
“李……绮,”冯斯疾抓住她金彩流光的嫁衣裙摆,“不……要。”
让他做什么都行,只要别丢下他一个人去京都。他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被那把匕首抽空了他的力气,他无法开口,他想保留点儿余力不用死得那么快,也好能多看她几眼。
“冯大人,要怪就怪你太善良吧。好人是不会有好报的,只会被坏人拿来利用。”她直起身,后退两步,居高临下的冷漠望他,他头一次知道,桃花眼不是时时刻刻都含情的,有些时候它比丹凤眼还要冷漠得太多。
浑身上下都是冷的,每一根汗毛,每一寸肌肤,冷得感觉不到痛,他只是跌在地面发抖,像一只爬不起来的蜥蜴,滑稽又可笑。
李绮说:“有了跟你的这桩婚事,我为夫君报仇的理由说得就会很通畅,我会用你做借口杀了魏鸣。”
她面对着他换下嫁衣,美好的胴体展露无余,每一寸都是勾人得恰到好处,冯斯疾只是无神地看着,心神麻木。
她穿上常服,她拿来绳索捆住他的四肢。
一边捆一边说:“我会把你转移到节度府,我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死,但我希望你如果到了节度府还有气儿,你能瞒住什么也别说。否则我功亏一篑,很可能还会死。
“我知道你舍不得看我失败,也舍不得我死。既然你要做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把这个秘密烂死在肚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