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五星好评，或者死(第2页)

就在这股冰冷的自我厌弃几乎要将他淹没时，异变陡生。

一直如同死物般安静躺在他枕边的獬豸碎片——那块承载着上古法兽意志、象征着天地间最纯粹秩序的冰冷金属残骸——毫无征兆地，亮了。

并非审判降临时的狂暴冰蓝，也非力量充盈时的威严金光。

那是一种稳定到近乎刻板、柔和得有些诡异的光晕，幽幽的蓝色，如同深海之下某种未知生物的冷光。更奇特的是，这光芒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子脉冲感？像是某种高度精密的仪器在低功率运行时的信号灯。

光芒在他紧闭的眼睑前方无声地汇聚、扭曲、编织。几秒钟，在商鞅因惊愕而僵滞的感知中，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光芒定型。

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矩形悬浮框，如同一个技术拙劣、信号不稳的全息投影，颤巍巍、却又无比固执地，出现在了他视线正前方的空气中。位置精准无比，恰好悬停在他鼻尖前几寸，仿佛一个冰冷的幽灵贴面而立。

商鞅：“……”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惊疑和瞬间涌上的荒谬感而急剧收缩。视线死死钉在那突兀出现的蓝光上，眉头一点点拧紧，最终在眉心刻下一个深如刀凿的死结。

这悬浮框的界面，简洁到近乎寒酸，甚至可以说透着一股子廉价感。深邃的星空背景上，点缀着几颗同样散发着幽蓝光芒、位置固定的星辰，构成一个冷冰冰的宇宙幕布。正中央，一行加粗的、方方正正的宋体字，像钉子一样砸进他的眼帘：

**【獬豸秩序管理委员会 - 执法满意度调查问卷】**

字体的僵硬感，与背景的冰冷星空形成一种怪诞的组合。

**● 非常满意（秩序之光普照）** —— 后面跟着五颗饱满的金色五角星。

**● 满意（法理昭彰）** —— 后面跟着两颗金色的五角星。

**● 一般（尚有改进空间）** —— 后面是一颗孤零零的、颜色黯淡的五角星。

**● 不满意（亵渎未清）** —— 后面是一个灰色的、打了叉的圆圈。

**● 非常不满意（当诛！）** —— 后面是一颗孤零零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构成的黑色五角星，而在那颗黑星旁边，一个微小的、由像素点构成的白色骷髅头标记，正不知疲倦地、充满恶意地上下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最下方，是一个硕大的、几乎占据了悬浮框三分之一宽度的长方形按钮。按钮是刺目的猩红色，如同凝固的鲜血，上面是同样加粗的白色宋体字：【提交评价】。这按钮自身还在不停地闪烁着红光，频率急促，如同垂危者濒死的心跳，无声地催促着，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按钮旁边，还有一行蚂蚁大小的灰色备注文字，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

**“您的评价将直接影响后续执法流程优化及被告（沈万三-id：奸商9527）的改造监督强度。请基于客观事实，谨慎选择。评价提交后不可更改。倒计时：14:59…”**

一个同样由蓝光构成的、精致的虚拟沙漏图标悬浮在倒计时数字旁边。细如尘埃的蓝色光沙，正以一种冷酷、恒定、不容置疑的速度，无声无息地从上半部分滑落到下半部分。时间的流逝，在此刻被具象化为一场冰冷的、针对他个人的处刑倒计时。

商鞅的目光，如同被冻僵的探针，一寸寸扫过这个悬浮在他鼻尖前、散发着幽幽蓝光、充满了现代官僚主义恶臭的“问卷”。他脸上的表情，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先是因巨大的震惊而碎裂，随即被茫然的死水覆盖，最后，所有的波澜迅速沉淀、冻结，凝固成一层被深深冒犯的、足以冻裂金铁的冰冷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