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随便医生怎么处理
“进来吧,把门关上。”
鹿忠显的声音像被茶水泡过,低沉却带着一点沙哑。
他脱下大衣搭在太师椅背上,袖口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白恩月反手合上门的瞬间,像是把自己的退路也堵上了。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打在黄花梨书桌上,衬得那方端砚像一块冻住的墨。
鹿忠显没坐主位,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爸,”白恩月先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我想跟您谈谈妈的病情。”
“嗯。”
男人没回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像敷衍,又像疲惫。
白恩月把轮文件夹放到书桌上——那里夹着贺临今早发来的最新影像。
“保守治疗已经到极限了。贺医生说,再拖下去,海马体边缘的缺血灶会彻底坏死。”
她顿了顿,把最残忍的结论咽回去,换成更温和的说法,“……记忆可能永远回不来。”
鹿忠显的身形一顿。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就别拖了。”
白恩月怔住:“您的意思是……同意激进治疗?”
“不。”
男人终于转身,眼角的细纹在灯下显得格外深,“我的意思是——随便医生怎么处理。”
他把手中的扳指放到书桌上,动作轻得像放下一枚无用的筹码,“治好了,算她命大;治不好,也省得再折腾。”
白恩月喉咙发紧:“爸,这不是折腾,是救人。”
“救?”
鹿忠显忽然笑了,那笑意像刀片划过玻璃,刺耳又短暂,“累赘一个,真的有救的必要吗?”
白恩月指尖一颤,文件夹边缘被攥出一道折痕。
她想起苏沁禾腕间蜿蜒的血线,想起老人在昏迷前那句“别让他忘了我”,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鹿忠显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盒雪茄——白恩月第一次见他抽烟。
火光一闪,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变得模糊:“我年轻时也信‘人定胜天’。后来信了‘命’。”
他吐出一口烟,隔着青白的雾看向她,“命不是命运的‘命’,而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搭上‘命’。”
白恩月摇头。
男人把烟按灭在砚台边缘,焦黑的痕迹像一道疤,“形成如今这样的局面,难道不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