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荆棘之名
少女嘶哑微弱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苏晴紧绷的神经上炸响！她猛地低头，看向怀中光芒微弱却依旧坚韧的翠金光茧，又看向蜷缩在地上、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奇异困惑的瘦弱女孩。
妈妈？
这孩子的秩序光芒…像她妈妈？
荒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可能性！
苏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着少女那双近乎灰色的瞳孔，那里面除了残留的恐惧和虚弱，此刻确实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和探寻。这光芒…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口中的“妈妈”…又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苏晴压下翻涌的思绪，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尽管她自己的声音也因为伤势和紧张而沙哑。
少女似乎被问住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枯草般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头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细小伤痕和暗红斑点的双手，又抬头望向远处那些覆盖着暗红血肉物质的小丘和狰狞的金属荆棘，眼神更加迷茫。
“名字…？” 她喃喃着，声音如同梦呓，“没有…名字…他们…叫我…‘荆棘’…”
荆棘！
苏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瞬间联想到外面那些会发射致命尖刺、如同活物的金属血肉植物！这个代号…是巧合？还是…
她猛地想起少女手臂和小腿上那些细小的、不规则的暗红色斑点——与荆棘尖刺造成的污染痕迹极其相似！难道…她与那些植物有某种联系？！
“‘荆棘’…” 苏晴重复着这个代号，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少女，“是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他们’是谁？”
“他们…” 少女（荆棘）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眼中再次被恐惧填满。“…是穿白衣服的…在…大房子里…” 她颤抖着手指，指向远处那片巨大金属建筑群深处，一座最高耸、造型也最为怪异、如同无数巨大黑色金属荆棘缠绕扭曲而成的尖塔状建筑。“…里面…很冷…很疼…针…管子…红色的水…”
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回忆的描述，如同零碎的拼图，在苏晴脑中强行组合出一幅恐怖的画面——实验室！人体实验！代号“荆棘”的试验体！
结合外面那些诡异的植物，一个可怕的猜想浮出水面：归零，或者它们控制的傀儡，利用人类（甚至可能是方舟计划的流亡者？）进行某种生物兵器实验？试图将人类与那些归零化的血肉荆棘融合？创造出类似归零猎犬那样的生物兵器？！
而眼前这个少女，就是实验的产物？！一个…半成品？或者…失败品？所以被遗弃在这片废土上自生自灭？
巨大的愤怒和寒意瞬间席卷了苏晴！归零的残忍，远超想象！
“那些穿白衣服的…还在那里吗？” 苏晴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荆棘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走了很久很久带走了很多人没回来的都死了…只有躲起来的像我…” 她蜷缩得更紧了，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猎人会抓人吃掉”
猎人显然指那些归零巡逻飞行器！它们不仅清剿闯入者，还在抓捕这片废土上的幸存人类？为了继续实验？还是作为食物？
苏晴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庇护所，而是另一个更加残酷的猎场！灯塔坐标指向的“生路”，竟是如此一片遍布荆棘与陷阱的绝地！
怀中的光茧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似乎也感受到了苏晴内心的沉重和这片土地的恶意。
“荆棘，” 苏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和情报，“你知道这附近哪里能找到…干净的水？或者…能躲藏的地方？安全一点的？” 她指了指自己还在渗血的腹部和麻痹的小腿，“我需要处理伤口，还有…他需要休息。” 她示意了一下怀中的光茧。
荆棘的目光再次落在光茧上，那微弱的翠金光芒似乎对她有着奇异的安抚作用。她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亲近和好奇。
“…水…很少…那里…有时候有…” 她犹豫地指了指天井角落，那根滴水的断裂管道。“…躲藏…” 她那双空洞的灰色眼睛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尤其是头顶暗红色的厚重云层，似乎在确认没有飞行器的踪影。然后，她挣扎着站起，身体因为虚弱而摇晃，指向那条狭窄巷道更深处的一个方向。“…跟我来…小心…别碰…红色的…地…”
苏晴立刻抱起光茧，强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跟在荆棘身后。少女的步伐虚浮不稳，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上，留下浅浅的、带着暗红尘埃的脚印。她似乎对这片如同迷宫般的金属废墟极其熟悉，带着苏晴在巨大的管道残骸、倒塌的金属支架和锈迹斑斑的废弃设备之间穿行，避开那些覆盖着暗红血肉物质或生长着金属荆棘的区域。
空气中腐败的金属和机油味越来越浓。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光茧散发的微光和远处一些断裂管道中偶尔泄露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未知气体提供照明。
不知走了多久，荆棘在一堵巨大的、由厚重合金铸造的墙壁前停下。墙壁上布满了撞击凹痕和能量灼烧的焦黑，看起来坚不可摧。但苏晴敏锐地注意到，墙壁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狭窄、被扭曲金属板半掩着的缝隙，仅容一人匍匐爬入。
荆棘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那道缝隙，然后毫不犹豫地趴下，如同灵巧的猫，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苏晴没有犹豫，抱着光茧，也艰难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挤进那道缝隙。冰冷粗糙的金属边缘刮擦着她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缝隙很短，内部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设备间或小型储藏室。空气依旧冰冷，带着浓重的尘埃味，但相对外面要“干净”许多，没有明显的血肉污染气息。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早已锈死、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最显眼的是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某种高强度透明材料（类似强化玻璃，但布满裂纹）构成的圆柱形容器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连接着断裂的管线和扭曲的接口。
荆棘蜷缩在房间一个相对干燥、堆着些破布和金属碎片的角落，像一只找到巢穴的受伤小兽。她指了指房间另一头角落里，一个同样倒在地上、但似乎相对完好的金属柜子。“…那里…有水…小心…别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