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哑绣(第3页)

 

\"砚哥哥,\"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拿这个当旗。\"

 

沈砚的手颤抖着接过嫁衣。他望着那幅用金线绣成的地图,突然想起三年前阿昭替他绣的书套。那时他说:\"阿昭,你这针脚比我读的兵书还细。\"她只低头绣着,耳尖泛红。

 

\"阿昭,你怎么......\"

 

\"我听见了。\"阿昭打断他。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心口,\"十年前的雨夜里,我听见了。\"

 

沈砚猛地抬头。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被弩箭钉在青石板上的哑巴姑娘,怀里护着半卷染血的笺;那个在绣坊里总对着烛火发呆的女子,指尖总沾着金粉;那个每次见他都欲言又止的阿昭,原来早已把家国山河,都绣进了骨血里。

 

\"跟我来!\"他举起嫁衣,像举着一面战旗。

 

乡勇们围过来。有人喊:\"这是啥?\"

 

\"看那金线!\"张铁匠凑近,\"这不是普通的花,是倭寇的窝!\"

 

\"这鸟眼睛的位置,是唯亭镇的荒祠!\"

 

\"这花瓣的纹路,是陈墓港的沙滩!\"

 

人群突然安静。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烧了他们的粮草!端了他们的哨卡!\"

 

\"杀!\"

 

沈砚挥舞着嫁衣,金线在阳光下划出金色的弧。阿昭站在他身后,望着那面用十年光阴织就的战旗,突然笑了。她摸了摸腕间的银镯,那道划痕还在,可此刻,它不再是伤痕,而是一枚勋章。

 

倭寇的炮声在远处炸响时,乡勇们已经冲了出去。阿昭望着沈砚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梳妆时,他在她鬓边插的珠花。那珠花是并蒂莲的模样,他说:\"等打完这仗,我们去太湖边买房子,院子里种满莲花。\"

 

她摸了摸发间的珠花,又摸了摸心口。那里藏着半卷笺,是十年前那个雨夜里,她用明矾水写下的八个字:\"山河不负,家国同辉\"。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裙裾上绣着的百鸟朝凤。那些金线在阳光下流转,像极了太湖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