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墨中妖(第2页)

 

周夫子喝了口茶,指节敲了敲《礼记》:\"你看这墨痕,可像极了人的心事?\"他指着\"和\"字歪斜的笔画,\"这禾旁往左,是有人在心里怨'和'字太淡;为字拖长,是有人嫌'为'得太急。\"他又翻到《论语》那页,\"鲜矣人\"的\"人\"字最后一捺拖得像把刀,\"这不是字妖,是人心里的刺扎到了纸上。\"

 

原来近半年来,书院里的先生们明争暗斗得厉害。教经史的王夫子嫌教诗赋的李夫子\"酸腐\",李夫子骂王夫子\"刻板\";写策论的张秀才偷抄了赵先生的旧作,被发现后反咬\"老东西倚老卖老\";连周夫子自己,都因坚持\"经世致用\"被批\"不务正业\"。这些话像针,扎在嘴上,更扎在纸上——学子们抄书时动了气,墨迹便跟着歪了;先生们着述时藏了私,字行便拧成了结。

 

\"要驱妖,先驱心。\"周夫子拍了拍藤椅,\"明日辰时,把书院的先生、学子都叫到前厅,我要办场'清谈会'。\"

 

第二日的前厅挤得像锅煮沸的粥。王夫子攥着茶盏,李夫子抱着砚台,张秀才缩在角落搓手指,赵先生扶着拐杖直咳嗽。周夫子往中间一坐,敲了敲茶盘:\"今日不说学问高低,只说心里委屈。\"

 

王夫子先开了口:\"我骂李兄酸腐,是气他总说我的策论'空有骨头没血肉'。可昨夜我翻他的诗稿,见他在《秋夜》里写'灯花照孤影,白发念儿归'...这哪是酸腐?是心里装着家国,装着离人啊。\"

 

李夫子的脸涨得通红:\"我骂王兄刻板,是他总把《春秋》解成治世法典。可前日我去乡下,见农妇哭着说'苛税猛于虎',才明白他的策论不是没道理...是我太自负,总想着压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