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血瓷点妆(第2页)

“点妆瓶?”沈青喃喃重复,只觉得这三个字都透着阴森。

“嗯,”陈瞎子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古时大户人家,若有未嫁而亡的闺女,其心中执念深重,尤以未能完成出阁之妆为甚。家人为慰其魂,或请方士,或寻秘法,以特殊瓷土混合其生前所用胭脂水粉,烧制一瓶,陪葬于棺中。此瓶,便唤作‘点妆瓶’。瓶中封存的,是那闺女未了的心愿,是她对镜理云鬓、对帖贴花黄的最后一丝执念……”

沈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牙齿咯咯作响:“那……那它为何……为何会缠上我?”

“瓶有灵性,需寻‘生面’为媒。”陈瞎子的声音幽幽的,如同来自地府,“你将它置于案头,日日相对,镜中映照,便是给了它施展的‘门径’。那闺秀的残念,便借你的脸,借你的镜,日复一日,描画着她生前未能完成的嫁妆。每描画一次,她的执念便深一分,瓶中怨气便重一分,而你脸上的妆容……便会愈发鲜活,直至……”

陈瞎子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沈青的心。直至什么?直至他彻底被那残念取代?直至他变成那瓶中怨魂的傀儡?沈青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万丈深渊。

“那……那该如何是好?陈老,求您救救我!”沈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陈瞎子长叹一声,摸索着从身后的旧书堆里抽出一本泛黄卷边的线装册子,递给沈青:“解法……或许有,但凶险异常。此瓶怨气深重,寻常方法难破。需寻其‘根’,断其‘念’。你……自己看吧。”

沈青颤抖着接过那本册子,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艰难地辨认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册子记载的,正是关于“点妆瓶”的秘闻和一种极其凶险的镇解之法——需以生人精血为引,在瓶身绘下特定符咒,再于月圆之夜,以烈火焚烧,方能彻底摧毁瓶身,消散残念。而施法者,稍有不慎,便会被瓶中怨气反噬,轻则重病缠身,重则魂飞魄散。

捧着这本薄薄的册子,沈青的手重若千钧。生人精血……烈火焚烧……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腥和危险。可看着镜中那张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妖艳诡异的“脸”,感受着那股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自己意识的冰冷怨念,沈青知道,他已无路可退。与其被这怨魂一点点吞噬,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不如拼死一搏!

他谢过陈瞎子,将那本册子紧紧揣在怀里,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回到那间阴冷破败的小屋,沈青看着案头那尊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胭脂光泽的瓷瓶,瓶身线条流畅,釉色温润,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择人而噬的妖物。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接下来的几日,沈青将自己锁在屋内。他按照册子上的记载,艰难地准备着一切。他偷偷买来朱砂、雄黄等物,又寻来一张坚韧的黄纸。最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刺破指尖,以鲜血混合朱砂,研磨成那诡异的符砂。每一次针刺入皮肉,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可看着那滴入砚台的殷红鲜血,沈青心中却涌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月圆之夜终于到了。乌云蔽月,只有偶尔透出的惨白月光,将大地照得如同鬼域。沈青在屋中空地上堆起一个小小的柴堆,将那尊胭脂色的瓷瓶端端正正地放在柴堆中央。他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跳跃,映着他那张被诡异妆容覆盖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他拿起蘸着血砂的毛笔,强忍着指尖的剧痛和心中的恐惧,按照册子上的图形,一笔一划,在冰冷的瓶身上绘制起来。那符咒扭曲诡异,仿佛有生命般在瓶身上蠕动。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瓶身猛地一震,那温润的胭脂色瞬间变得妖异起来,瓶口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