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所有天才都活在另一个天才的阴影里(第3页)
齐达内和罗伊的权杖交接在无声中进行。
法国队的进攻不再完全依赖齐达内的魔术脚踝。
当老将选择回撤保存体力时，罗伊会立刻顶上组织核心的位置。
他接应马克莱莱的传球，在科斯蒂尼亚和马尼切的包夹下从容转身，用一记外脚背斜传找到突然前插的利扎拉祖。
这个19岁年轻人处理球的老辣程度，让场边的桑蒂尼都忍不住点头。
齐达内开始主动让出部分球权。
当罗伊回撤要球时，他会默契地前插带走防守球员。
而当齐祖持球时，罗伊立刻变身为最勤奋的接应点。
有次两人甚至完成连续7次一脚传递，把葡萄牙中场遛得团团转。
法国教练组有意识地在演练新套路：罗伊经常与亨利换位冲击禁区，这时齐达内就会退居二线指挥。
这种动态平衡让葡萄牙防线无所适从。
当卡瓦略刚适应盯防罗伊的回撤组织，下一秒就发现对方已经穿插到自己身后接应传中。
第67分钟。
维埃拉伸脚断下德科的传球，立刻交给马克莱莱。
马克莱莱抬头看了一眼，右脚斜传找到回撤到中圈的罗伊。
罗伊背对葡萄牙球门，科斯蒂尼亚从身后贴上来。
球到脚边时，罗伊左脚轻轻一让，球从他两腿间漏过去。
插上的亨利正好赶到，顺势一趟就往前冲。
卡瓦略横移过来封堵。亨利右脚把球往右一拨，卡瓦略重心跟着移动。
亨利左脚迅速把球扣回来，从卡瓦略和补防的马尼切中间钻了过去。
安德拉德赶紧冲过来补位。
亨利没再突破，右脚弓推了一记地滚球，传给中路的齐达内。
齐达内迎着来球，左脚脚背往上一挑。
球划出一道弧线，越过回追的米格尔头顶，坠向禁区左侧。
罗伊突然启动，从外线超车甩开卡瓦略，冲入禁区。
球下坠时，他挺起胸膛把球卸下。
球落地弹起时，安德拉德已经伸腿封堵。
罗伊触球后，左脚稳稳踩住地面，右腿向后一摆，迅速向前发力，脚背重重抽在球的中下部。
他眼神紧盯球门，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射门后的姿势。
球呼啸着飞出，砸在小禁区线上，弹地后突然变向。
禁区内防守球员慌忙伸脚阻挡，但球从他们腿边掠过。
门将里卡多迅速下地扑救，手臂尽力伸展，可球还是擦着他的指尖钻进了网窝。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停球到破门，只用了不到两秒。
“Buuuuuuuut！！！”
“4-2！4-2！罗伊！又是罗伊！帽子戏法！三射一传！这是属于罗伊的夜晚！法国队锁定胜局！”
“多么完美的配合！从维埃拉断球开始，马克莱莱的转移，罗伊的漏球，亨利的突破，齐达内的妙传，最后罗伊的致命一击！教科书般的团队进球！”
“葡萄牙防线彻底被打穿了！里卡多无能为力！法国队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这就是足球的艺术！这就是冠军的风采！法兰西的黄金一代正在书写新的传奇！罗伊！今晚他就是法兰西的英雄！”
C罗站在中圈弧内，汗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
他凝视着远处欢庆的蓝色身影，瞳孔里跳动着不甘的火焰。
场边突然亮起了换人牌。
C罗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号码。
他站在原地呆了两秒，似乎不敢相信教练要把他换下。
最后他只能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往场边走去。
经过教练席时，斯科拉里伸手想拍拍他，但C罗没有抬头，直接走到替补席坐下。
他抓起一条毛巾，用力盖在头上，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粗重的呼吸声在布料下回荡，他能听到场上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法国球迷的欢呼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
比赛进行到88分钟，葡萄牙最后一次进攻被替补上场的佩德雷蒂破坏。
维埃拉大脚解围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里格外响亮。
第四官员举起补时3分钟的电子牌，法国球迷已经开始高唱《马赛曲》。
伤停补时第2分钟，齐达内在中场从容控球，主裁判频频低头看表。
齐达内突然起脚，一记40米精准长传直塞葡萄牙防线身后。
罗伊如离弦之箭反越位成功，在禁区前沿稳稳卸下皮球。
里卡多弃门而出，罗伊冷静推射远角。
皮球擦着立柱滑出底线，葡萄牙球迷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场边法国替补席已经站起身准备庆祝，又遗憾地坐了回去。
随着一声长哨划破夜空，法国替补席上的球员全都冲进了场内。
CCtv5的的频道内响起了黄健翔的声音：
“终场哨响！法国队4-2淘汰葡萄牙！东道主的欧锦赛之旅，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今夜的光明球场，见证了天才的闪耀，也目睹了梦想的破碎。菲戈的突破不再犀利，小小罗的传射难挽天倾，斯科拉里的战术终究没能挡住法国人的铁蹄。但请记住这支葡萄牙——他们曾让整个欧洲为之侧目，年轻的小小罗、倔强的菲戈、灵动的德科，用华丽的足球点燃了这个夏天。”
“而法国人继续前行！罗伊，这个19岁的天才，用三粒进球一次助攻，将高卢雄鸡送进了决赛！齐达内、图拉姆、利扎拉祖——老将们的最后一舞仍在继续！他们将在里斯本的夜空下，等待捷克与希腊之间的胜者。”
“足球就是这样——有人欢呼，就有人离场。但请别忘记，葡萄牙人离场时，看台上那经久不息的掌声。这不是终点，而是下一个传奇的起点。”
（欧锦赛是2004年叫法，年度热词）
C罗猛地扯下毛巾，看到罗伊正被队友们高高抛向空中。
场边的摄影师疯狂按着快门，闪光灯把法国球员的笑脸照得发亮。
葡萄牙球员三三两两地瘫坐在草皮上，菲戈正在和裁判组握手。
记分牌定格在4-2。
他今天明明用传射帮助葡萄牙两度建功，明明无数次撕开对手防线。
可现在，替补席的冰冷和毛巾下的黑暗提醒着他：那个身披蓝袍的11号，用三粒进球在史册上刻下了更深的一道。
终场哨响前二十二分钟，属于他的战斗提前结束了。
C罗想起赛前热身时，他们隔着半场对视的那一眼，当时他以为这会是他证明自己的夜晚。
明天报纸的头条一定是罗伊，而他的进球只会被一笔带过。
C罗站起身，快步走向球员通道。
他梗着脖子，下巴绷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出口。
法国球迷的欢呼声像海浪一样拍打着他的后背。
走到通道口时，一滴汗水突然从发梢滑落，砸在睫毛上。
他猛地眨了下眼，感觉视线突然模糊了。
C罗抬起手背狠狠抹过眼睛，却摸到了温热的液体。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更衣室。
在无人的走廊拐角，他终于停下脚步。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C罗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又擦了下脸。
这次他看清楚了——手背上分明是泪水。
他盯着那滴眼泪看了两秒，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而现在，那个法国人正被记者团团围住，话筒像森林一样竖在他面前。
C罗把毛巾重重地摔进洗衣筐，金属筐发出咣当一声响。
他站在淋浴间里，热水冲刷着身上的疲惫。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从今往后的每一场比赛，人们都会拿他和罗伊比较。训练要加倍，进球要更多，冠军要一个接一个地拿。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镜头都会对准他，所有的头条都会写着他的名字。
当他推开浴室的门时，迎面是垂头丧气的队友们。
有人默默收拾球鞋，有人盯着地板发呆。
菲戈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湿漉漉的法国10号齐达内的球衣。
“克里斯蒂亚诺，”菲戈的声音有些沙哑，“罗伊在球员通道等你他想交换球衣。”
他透过门缝，看见罗伊靠在通道墙壁上，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法国队的蓝色球衣随意地搭在肩头。
菲戈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去吧，这是基本的礼节。”
C罗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门。
他拿起自己的红色17号球衣，布料已经被汗水浸透。
两人在通道中央相遇，罗伊主动伸出手：“踢得不错。”
C罗勉强扯动嘴角，机械地完成了交换动作。
罗伊的球衣攥在手里，像块烧红的烙铁灼着他的掌心。
这件还带着对方体温的蓝色战袍，此刻成了胜利者对失败者最刺眼的施舍。
他要把这件球衣塞进行李箱最底层，就像埋葬一个不堪回首的耻辱。
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个夜晚的挫败感，会像这件球衣上的号码一样，深深烙在他的记忆里。
球队大巴的引擎已经启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车，把交换球衣的礼节性寒暄和罗伊善意的微笑，统统关在了车门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