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封神台上封正神？八宝池旁立佛国
摘星楼那刺破苍穹的飞檐在烈焰中扭曲、崩断，轰然砸落，将九间殿前染血的汉白玉阶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溅起漫天烟尘与火星。浓烟滚滚，直上云霄，将朝歌上空染成一片不祥的暗红，仿佛万仙阵的血气仍未散尽，又似这六百年殷商王气最后的、绝望的呜咽。
火焰深处，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玄端冕服，头戴十二旒冠冕，于烈焰中站得笔直，正是纣王帝辛。火焰舔舐着他的袍袖，金冠在高温下熔化流淌，他却恍若未觉，浑浊的双眼穿透熊熊烈火，死死盯着西岐大军的方向，口中发出野兽般含混不清的嘶吼：“姬发…逆贼…寡人…宁化飞灰，不降周粟！” 话音未落，一根燃烧的巨梁当头砸下，彻底吞没了那不屈的身影。只有那顶扭曲的冠冕，在烈焰中闪了最后一下金光，便彻底化为乌有。
九间殿前，殷商最后的抵抗早已被碾碎。甲胄破碎的商军尸骸与断裂的戈矛混杂在一起，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几乎浸透了每一寸砖缝，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息。西岐大军如潮水般分开，姬发身着玄端，手持象征征伐大权的黄钺白旄，在姜子牙、周公旦、南宫适等文武重臣的簇拥下，踏着这片浸透王血的土地，一步步走向象征着天下权柄的九间殿丹墀。
他的脚步沉稳，面容肃穆，不见狂喜，唯有天命加身的沉重。当他终于踏上那最高一级、曾被纣王踩踏了数十年的玉阶时，朝阳刺破朝歌城上方的血色烟云，万道金光洒落，恰好笼罩其身。
“天命靡常，惟德是辅！” 姬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朝歌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商纣失德，残虐苍生，获罪于天！今我姬发，恭行天罚，克商有成！” 他缓缓转身，面向匍匐于阶下的万千军民与诸侯方伯，目光扫过远处鹿台冲天的火光，一字一句，如金铁交鸣：
“自今日始，周室代商，承天之命！孤，不称人王，当为——天子！”
“天子”二字出口，九天之上，似有惊雷滚过，又似有枷锁崩断的微响。冥冥之中，浩荡的人族气运长河猛地一滞，旋即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强行扭转了流向，不再奔涌于厚土山河，而是化作道道无形的涓流，汇入那高渺莫测的苍穹深处。人王气数，至此而绝！阶下万民，无论情愿与否，皆不由自主地俯身叩拜，山呼海啸：“天子万年！大周万年！”
几乎在姬发自称天子的同一时刻，朝歌城外一处荒僻的山岗上，空间微微扭曲。女娲娘娘雍容圣洁的身影凭空浮现，素手轻抬，那面曾招来轩辕坟三妖的招妖幡迎风展开，猎猎作响。幡下，妲己被无形的天道锁链紧紧缚住，九条雪白的狐尾无力地拖在尘土里，昔日颠倒众生的容颜此刻只剩下惊惶与怨毒。
“娘娘！娘娘饶命！小妖…小妖皆是奉娘娘法旨行事啊！” 妲己挣扎哭喊，媚眼如丝早已化作绝望的泪光。
女娲面容平静无波，眼中只有看透万古的漠然：“吾命尔等惑乱君心，促其败亡，何曾许尔等荼毒忠良，炮烙挖心，残害生灵无数？尔等孽畜，贪恋红尘，恶贯满盈，今日合该形神俱灭，以偿罪业！” 话音落，指尖一点三昧真火弹出，那火苗看似微弱，落在妲己身上却轰然爆开！没有惨叫，只有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狐啸瞬间被火焰吞没。千年道行，绝世妖娆，连同那无尽的罪孽，在纯净的圣火中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散，再无痕迹。
遥远的北海之眼，深不见底的幽暗海渊。狂暴的洋流在这里形成永恒的旋涡，吞噬一切光亮与生机。一道狼狈的身影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掼入这绝望的深渊核心，正是申公豹。他披头散发，道袍破碎，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那永恒的黑暗沉沦。
“元始！你好狠！我申公豹不过顺天应命，为封神大业奔走，何错之有！何错之有啊——！” 凄厉的诅咒在死寂的深海中回荡，旋即被无边的黑暗与重压彻底碾碎、吞没。一道蕴含无上圣威的玉清符印缓缓落下，如同沉重的棺盖，死死镇封在这海眼之上，断绝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可能。万古幽寂，永镇海眼，这便是他“道友请留步”的最终归宿。
昆仑山，玉虚宫。
曾经瑞气千条、仙鹤翔集的圣境，此刻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压抑与衰败。宫门前的白玉广场上，元始天尊高坐九龙沉香辇，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侍立的黄巾力士都噤若寒蝉，几乎要匍匐在地。
他面前，站着十二位形容憔悴、气息萎靡的道人，正是曾经威震洪荒的阐教十二金仙——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灵宝大法师、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只是此刻，他们头顶再无那象征大罗道果、流转五气的三朵金花，周身仙光黯淡，道韵消散，如同被抽去了脊梁，只剩下大劫余生后的虚弱与茫然。九曲黄河阵削去的不仅是修为，更是他们引以为傲、苦修万载的根基！仙路已断，前途渺茫。
元始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曾寄予厚望的门徒，痛心、失望，最终化为一片冰寒。然而，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师尊！” 南极仙翁脚步踉跄地奔入广场，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惶的颤抖，“不好了！燃灯副教主…他…他带着慈航、文殊、普贤、惧留孙四位师弟…投奔西方教去了！这是燃灯留下的玉简！” 他双手捧上一枚光华黯淡的玉简，仿佛捧着烧红的烙铁。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圣人威压猛然从元始天尊身上爆发！九龙沉香辇周遭的空间瞬间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广场上坚逾精金的白玉地砖以元始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侍立的仙官力士如遭重击，齐齐喷血倒飞出去！
“叛——徒——！” 元始天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如同九幽寒冰，蕴含着足以冻结时空的滔天怒意。他看也未看那玉简，袍袖猛地一挥！
啪！
玉简连同里面燃灯那冠冕堂皇的“与西方有缘，共参寂灭大道”的辞呈，瞬间化作最细微的齑粉，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元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向西方，整个昆仑山脉都在这无言的圣怒中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东海金鳌岛，碧游宫。
往昔万仙来朝、声震寰宇的截教祖庭，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悲凉。宏伟的宫阙坍塌了大半，琉璃瓦碎了一地，曾经氤氲的灵气早已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煞气取代。焦黑的痕迹、深嵌在石柱上的法宝碎片、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万仙阵那场惨绝人寰的杀劫。
废墟中央，一座由无数残破道袍、碎裂飞剑、染血玉符堆砌而成的巨大衣冠冢前，一道孤寂的身影默然而立。她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灰道袍，面容清癯而坚毅，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正是截教硕果仅存的通天教主亲传弟子——无当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