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阴债兵(第2页)
仿佛要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都封印在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油纸之中。
涂刷好的油纸,被小心翼翼地揭下,送到工坊最深处。
那里,一群沉默的工匠,正将多层油纸叠压、捶打、塑形。
最终制成一套套轻便、坚韧、散发着甜腻尸臭的纸甲内衬。
这些内衬被运走,与外面鞣制的硬皮结合,最终成为披挂在士兵身上的“阴债甲”。
工坊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影静静伫立,如同融入黑暗的石像。
她身披玄色劲装,脸上覆着半张冰冷的青铜面具。
仅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眸。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榨油台上堆积的尸骸,扫过熬膏窟里,翻滚的油脂。
最终定格在褙纸坊,那些麻木刷油的遗属身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那把金算盘。
算盘珠并非木质,而是某种暗沉的金属。
每一颗上面,都用极其细微的刻痕,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个“仇”字。
算珠随着她指尖的滑动,发出轻微而冰冷的碰撞声。
在这充斥着,死亡哀鸣的工坊里,如同冤魂的计数。
第三幕:涪陵盐
巴蜀,涪陵。长江与乌江交汇处,巨大的盐场,如同趴伏在江岸的白色巨兽。
无数大小不一的方形盐池,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
池边堆砌着,如同小山般的灰白色盐坨。
空气本该弥漫着江风的咸腥,此刻却被浓烈的血腥、汗臭和绝望的哭嚎所取代。
“快点!磨蹭什么!今天不把这‘盐尸’定额交上去,所有人都得进‘骨珠帘’!”
监工头目张琀,裹着象征少府官员的猩红官袍,尖利的声音,如同夜枭嘶鸣。
他手中挥舞的鞭子,是由数股浸透盐水、晒得硬如钢丝的牛筋绞合而成。
抽在人身上,瞬间皮开肉绽,伤口再被咸涩的江风和盐粒侵袭,痛入骨髓!
盐池边,数千名被强征来的盐工,如同蝼蚁般劳作。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赤着双脚,在冰冷刺骨、饱含盐分的卤水中艰难跋涉。
皮肤被卤水浸泡得,肿胀溃烂,又被寒风和盐粒割裂。
皮下露出鲜红的嫩肉,每走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
他们用简陋的木耙和铁铲,将池底沉淀的盐粒刮起。
堆到池边,再背到远处的盐坨山上。
沉重的盐筐压弯了他们的脊梁,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受损的嘶鸣。
更恐怖的是“盐尸”任务,监工们驱使着盐工搬运“原材料”。
将那些在劳作中累死的同伴尸体,扔进一个特制的巨大盐池中。
池水浑浊发黄,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和刺鼻的硝磺气息。
尸体被浸泡数日,吸饱盐分后,变得肿胀、惨白、坚硬如石。
然后被捞出,如同处理咸鱼般,用巨大的木槌敲打掉,多余的盐壳。
再堆放到一旁,等待装船运走。
一具新鲜的“盐尸”,被几个盐工吃力地从池中拖出。
尸体肿胀变形,眼珠突出,口鼻中塞满了盐粒。
一个负责搬运的年轻盐工,看着这具依稀能辨认出,是一起劳作的同伴尸体。
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声呕吐起来,胃里早已空空,只能吐出酸涩的胆汁。
“没用的东西!”监工怒骂一声,手中的钢丝鞭,狠狠抽在年轻盐工的背上!
啪!衣衫碎裂,皮开肉绽,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浮现!
盐工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伤口沾上盐卤,疼得浑身抽搐。
“阿强!”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盐工,悲呼一声,扑过去想搀扶。
“老东西!你也想找死?!”另一名监工狞笑着,抬脚狠狠踹在,老盐工的小腹上!
老盐工闷哼一声,佝偻着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就在这时,盐场边缘了望塔上,突然响起了凄厉的警锣声!铛!铛!铛!
“敌袭!是晋军!晋军打过来了!纸甲!全是纸甲兵!鬼!是阴兵!”
混乱瞬间爆发!盐工们茫然、惊恐地抬起头,望向警锣响起的方向。
只见长江下游,浓雾笼罩的江面上,数十艘形制怪异的平底战船,正逆流而上!
船体吃水极深,速度缓慢,船头没有撞角,却架设着如同巨型弩炮般的装置。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船甲板上矗立的人影!
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他们身披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甲胄。
外层是鞣制过的硬皮,染成暗沉的灰色,布满铆钉。
但透过甲片缝隙,隐约可见内衬是一种奇特的、泛着油亮光泽的黄色纸甲!
这些士兵,个个身材高大,但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
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手中持着长矛或环首刀,刀刃在雾色中,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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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诡异的是,每个士兵的胸前,都用暗红色的漆,写着一个巨大的“债”字!
在昏暗的天光下,如同流淌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