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经纬劫(第2页)

（下）

密道尽头透进月光时，苏簌看见三百艘救生艇围成菊花阵。穿竹纹和服的男人正在甲板煮茶，铁壶里翻滚的竟是染坊老缸的靛青染料。他掀开壶盖的瞬间，苏簌腕间银铃突然炸响，铃舌里滚出的血蚕丝遇蒸汽显影——正是母亲改良的爆破图全貌。

\"苏小姐可知这染料为何百年不褪？\"男人用茶杓舀起沸腾的液体，\"令尊往里头掺的可不是明矾。\"他忽然扯开衣襟，胸膛纹着的菊花徽章下，密密麻麻缝着婴孩胎盘，\"是泡足四十九天的紫河车。\"

陆云生突然暴起，银剪贯穿茶案的同时，刃尖挑起的不是茶叶，而是教会医院的堕胎记录。泛黄纸页在蒸汽中重组，显出新线索：沈家送往东洋的从来不是丝绸，是用胎盘素浸泡的炸药引信。

苏簌的旗袍下摆突然无风自动，母亲临终前缝在衣襟里的血蚕丝自行游出，在空中拼出沈氏宗祠的立体图。当看清祠堂地窖与教会医院产房的地下通道时，她终于明白母亲那句\"绣破锦缎\"的深意——那些跳针的线脚原是炸药引信的分布图。

\"时辰到了。\"男人突然掀翻茶炉，沸腾的染料泼向救生艇阵列。苏簌的银剪自动飞旋，刃面映出最后真相：所有救生艇的菊花纹都在蜕变成苏氏暗记，每艘船底都绑着五百吨炸药。

陆云生笑着扯开西装纽扣，心口伪装的伤疤下露出真正的计时器——数字正在随着苏簌的脉搏归零。他握住她持剪的手刺向自己心脏：\"现在，我们和秘密...\"

海天交界处腾起赤色朝霞，三百道水柱裹着蜀锦灰烬冲上云霄。苏簌在最后的爆炸波中看见母亲站在染坊老绣机前，手中的银针正将血蚕丝绣进《百子千孙图》。那些嬉闹的婴孩忽然集体转身，手中捧着的绣球绽开成漫天血莲，每片花瓣都刻着个沈氏罪人的生辰。

咸涩海风卷着燃烧的绣品残片掠过面颊时，苏簌终于读懂母亲最后一瞥的深意。她将染血的玉玲珑抛向逐渐闭合的海平面，金丝茧顶部的裂缝里，陆云生的怀表正在随着潮汐倒流——表盘数字定格在民国十四年大火那夜，母亲抱着三个襁褓冲进染坊的瞬间。玉玲珑坠海的刹那，三百匹蜀锦突然从海底腾起，在月光下展开成幅遮天蔽日的《往生图》。苏簌望着锦面上浮动的血色经纬，忽然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跳针，实则是母亲用六十四种毒草汁液绘制的解药配方。陆云生后背溃烂的皮肤正与青铜祭台生长粘连，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玲珑表面：\"这才是真正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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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遇血迸裂，露出内里用胎膜包裹的《璇玑图》残卷。海水漫过泛黄的绢面，那些被火灼伤的针孔竟显出新纹样——二十年前教会医院的产房平面图，地下密道直通沈家祠堂的炸药库。苏簌的银剪突然自动飞旋，刃尖挑破锦面经纬，带出的不是丝线，而是浸泡在药液里的胎盘标本。

\"你娘改良劈绒绣法，原是为了藏这个。\"陆云生扯开肋间伪伤疤，藏在皮肉下的微型炸弹计时器突然倒转，\"沈家真正的祭品，从来不是丝绸。\"他指尖掠过苏簌锁骨疤痕，淡金液体遇盐结晶，在祭台表面拼出军港爆破点的真实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