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阶前嘱托(第2页)

 

马蹄声渐远时,木慧望着覃雪梅通红的眼眶,忽然将那枚云锦荷包系在她腰间:“你看这云锦的花纹,是江南的水纹缠着滇西的山纹,原就该在一起的。” 她指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等霜降前,他定会带着江南的新茶回来,那时啊……” 话音被风卷走,散在初开的玉兰花瓣上,留下满院清芬。

 

马蹄声刚转过月洞门,忽又在青石板上急骤地顿住。慕容向晚的玄色坐骑人立而起,鞍桥铁环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雨燕。木慧正替覃雪梅将散落的珍珠流苏绾回发间,闻声抬头时,正见那袭玄色锦袍在晨雾中旋出半道墨色弧光——她的夫君竟翻身落马,腰间玉佩撞在石阶上,迸出清越的裂响。

 

“险些忘了件东西。”慕容向晚的声音带着策马急返的喘息,指尖探入衣襟内侧,摸出个用蓝印花布层层裹紧的小包。布包边角已被摩挲得发白,显然贴身携带许久。他单膝跪在木慧面前,将小包举过头顶时,袖口滑落露出道旧疤——那是三年前在澜沧江遇匪时,为护商队被毒箭擦过的痕迹,彼时她正于木府绣楼悬着安胎的锦鲤绣绷。

 

覃雪梅“呀”了声,蹲身想扶他,却被木慧用眼神止住。晨露顺着玉兰花瓣滴落,正砸在慕容向晚发顶的玉冠上,将那抹月白色的缎带洇得更深。“这是母亲临终前交予我的。”他的指腹摩挲着布包边缘,蓝印花布上的并蒂莲纹样被体温焐得发软,“她说若遇着愿以性命相守的妻……”

 

木慧接过布包的瞬间,掌心忽然一沉。解开层层布缎时,一枚蝶形银簪从包中滑落——簪身用累丝工艺锻成两只交颈的银蝶,蝶翼上嵌着细碎的滇西祖母绿,在晨光里流转着湖水般的波光。更奇的是蝶须末端缀着两粒金箔裹就的露珠,随着指尖轻颤,竟能发出细碎的蜂鸣般的声响,恰似他们新婚时在太湖边听过的采莲曲。

 

“这是……‘缠枝蝶’?”覃雪梅的指尖抖了抖,险些碰掉蝶翼上的宝石。她曾听木慧讲过,这是江南慕容家的传家信物,只传正室妻眷,簪身暗刻的“晚”字与“慧”字,需在烛火下才能映出交缠的影子。木慧却盯着银簪尾部早已被摩挲平滑的刻痕,那是成婚七年来,他夜夜临睡前握在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