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深宅语良言

渔米楼的后堂静得能听见漏壶滴水的声响。费雨桐将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推到鬼子六面前,青瓷杯沿凝着细珠,映得她素银抹额下的眉峰愈发清晰。案上摊着费雪蕾托人捎来的信,字迹因赶路颠簸有些潦草,末尾那句“愿随六爷左右,不问前程”被墨点晕染,倒像洇开的泪痕。

 

“六爷可知,雪蕾在金陵的名声?”费雨桐指尖划过信纸,素银手环轻叩桌面,“上月有巡抚公子托媒人说亲,她当着家父的面,将聘礼单子撕了。”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落,打着旋儿坠进天井,“她自幼性子烈,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鬼子六端起茶杯,茶汤里浮着的茶叶忽然沉底。他想起山坳破庙里,费雪蕾被救出时虽鬓发凌乱,那支素银簪却仍插得笔直,月白罗裙上的血污遮不住眼底的执拗——倒比当年在饶州论诗时,多了几分烟火淬炼的韧劲。

 

“匪患未平,湖广江西的流民还在路边啃树皮。”他放下茶杯,玄色官袍的袖口扫过案上的剿匪舆图,“此时谈儿女情长,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