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暴雨夜的谈心
车窗外的建筑渐次稀疏,柏油路蜿蜒着钻进青山。午后的阳光被云层压得黯淡,山风卷着草木气息扑在玻璃上,带着雨前的湿意。林悦靠着车窗假寐,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沈逸辰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下颌线绷得笔直,像是仍在消化那天未答的问题。
“以前常来?”她忽然开口,打破车厢里的静谧。
沈逸辰转了半圈方向盘,避开路边窜出的松鼠:“祖父留下的产业,偶尔来处理些文件。”他顿了顿,“你父亲生前,也喜欢往山里跑。”
林悦的心猛地一跳。他总是这样,在最不经意时提起父亲,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她坐直身子,望着窗外掠过的竹海:“他说山里的空气能让人清醒。”
“确实。”沈逸辰的目光扫过她,“林氏的事,最近没再出乱子?”
“暂时没有。”林悦指尖划过包带,“周明宇那边安静了许多,大概是上次被你敲打过,收敛了。”她刻意加重“你”字,想看看他的反应。
沈逸辰却只是淡淡“嗯”了声:“他不敢再动歪心思。”语气里的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车子在半山腰的别墅前停下。青瓦白墙嵌在苍翠的山景里,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卷得摇晃。管家早已候在门口,接过两人的外套时低声说:“先生,气象台说今晚有暴雨,可能会断电。”
“知道了。”沈逸辰脱下沾着风尘的西装,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备些蜡烛。”
别墅内部是中式装潢,檀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落款处的字迹苍劲,竟与父亲书房里的笔锋有几分相似。林悦走到画前细看,沈逸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祖父的墨宝。”
“沈老先生也擅长书画?”
“早年和你父亲切磋过几次。”沈逸辰递来一杯热茶,“他们年轻时,没少在生意场上针锋相对,私下里却还算投缘。”
林悦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父亲从未跟她提过和沈家的渊源,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似乎总被沈逸辰轻描淡写地掀开一角,却又不肯展露全貌。
傍晚时分,暴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远山被雨幕裹成一团模糊的青影。晚餐时,窗外已彻底陷入黑暗,狂风卷着雨势撞击着屋檐,发出沉闷的轰鸣。
“轰隆——”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瞬间照亮餐厅的每个角落。紧接着,吊灯猛地闪烁两下,彻底熄灭了。
“断电了。”林悦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逸辰起身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别怕。”光束扫过餐桌,映出他沉稳的侧脸,“管家应该把蜡烛放在客厅了。”
两人摸黑走到客厅,沈逸辰很快找到烛台和火柴。“嗤”的一声轻响,橘黄色的火苗窜起,将跳动的光影投在两人脸上。蜡油顺着烛台缓缓滑落,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松脂香。
暴雨还在肆虐,别墅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林悦蜷在沙发角落,望着跳动的烛火发呆。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出差时遇上台风,家里也断过电。母亲会点上蜡烛,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讲故事,直到她在温暖的怀抱里睡去。
“在想什么?”沈逸辰的声音在烛光里显得柔和了些。
林悦回过神,睫毛上沾着一层朦胧的光:“想起我母亲了。”
沈逸辰的动作顿了顿。他很少听她提起母亲,只在资料里见过——一位温婉的江南女子,在林悦十五岁那年病逝了。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林悦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会弹钢琴,会做桂花糕,下雨的时候总爱坐在窗边绣花。”她笑了笑,眼底却泛起湿意,“可她走得太早了。”
沈逸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烛光在他瞳孔里跳跃,映出深浅不一的情绪。
“医生说她是积劳成疾,”林悦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压抑的哽咽,“可我知道不是的。那年林氏遇到危机,有人故意散布谣言,说父亲挪用公款,还伪造了证据……那些记者堵在公司门口,家里的电话被打爆,连邻居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