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玛蒂尔答
第90章 无主春飘荡(第3页)
她举起这翡翠簪,毫无留恋地落下手。
长夜里忽而听见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宋春眠停下了手。
为什么又要让她生出留恋来呢。一生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办法,他从来都是不容抗拒的。
在宋春眠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面前。
室内仍旧一片沉默,她不知道他在等待些什么,是等着她开口行礼,还是……
“春眠。”他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用的是旧时称谓。
“王爷。”
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到此刻了,妾身竟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恨您了。”
都瓦解在了那称呼里。
他是不容抗拒的,她没有说错。
他却回答她:“接着恨吧。”
又顿了顿,“若这样能让你有信念活下去。”
宋春眠闭上眼睛笑了笑,“王爷多虑了,您于妾身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干干净净的女儿家,入了这紫禁城,也成了害人性命的狠毒之人……妾身已经无所留恋了。”
“春眠……”
他是在忏悔么?
到了将要分别的时刻,竟差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朕会将你与乌仁图,其其格合葬,你不会孤单的。朕与你都没得选,春眠,那时朕也不懂。
这一句话其实就已经是彼此之间的一世,宋春眠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王爷……王爷……”她唤着的是从前雍亲王府中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子。
“我昨夜又梦见女儿了,我总梦见其其格长大的样子……”
雍正在她的床榻边沿坐下来,回忆起过往亦心如刀绞。
所有的安慰都没有用处,他知道的,因为失去女儿他的心也在滴血。
他一直都安静地等待着,等到她终于把心中的悲伤消耗干净。
已经不会再产生了,蜡炬成灰,余下的都是旁观者的眼泪。
宋春眠不再怕冷了,他们一同坐在院中,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明亮起来。
“在雍亲王府过了半生,搬到这朱红墙里真是不习惯。”
红墙金瓦,看了八年,也还是不习惯。
不喜欢。
她没有靠在他肩上,就像那一日的马车里,两旁都有坚硬的东西强迫她不低下头。
“王爷送给妾身的这支簪子,妾生想用来当作陪葬品。妾身还有一张有一张其其格长大的画像,也要用作陪葬。”
那是她让画师根据其其格刚出生时的画像想象出来的,它也陪了她三、四年了,给了她莫大的慰藉。
她说什么雍正都会点头,于是她又说:“对宁嫔好些吧。”
没有缘由的。
雍正的身体僵了僵,没有应承下来。他忽而明白了很多事,尽管也仍旧有很多事不明白。
他也问她问题,“春眠,你为什么那么恨纳耶岱呢?从潜邸到入宫,你们分明都是很好的朋友。”
他不会相信纳耶岱说的,是因为她不愿意到他面前为他的两女儿求封号。
“妾身不恨她。”宋春眠下意识地这样回答,又很快改口,“这宫里谁不恨她呢?”
他们都安静下来。
“王爷和女儿都喜欢听妾身唱昆曲,妾身最后唱一次吧。”
日出的时候,在感觉温暖的时候,宋春眠重又开了口。
“无主春飘荡,风雨梨花摧晓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