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第2页)

 …

 张婴都无奈了。

 这些问题让他怎么回?

 怎么回都感觉在挑拨人家的家庭关系。

 只好统统装听不明白。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门外忽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兄!”

 “……三弟?”

 张婴闻声回头,居然是公子寒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对方鬓角毛躁,满脸焦虑,衣摆和裤腿上沾了不少泥点子,稍显狼狈。

 公子寒冲过来后紧紧地握住公子高的手,先是大声说:“二兄,大事不妙啊……”说到一半,他仿佛才瞥见张婴,瞬间压低了声音。

 张婴见状有些好奇。

 但公子寒当初在博士学宫那一副拽拽的野心黑曼巴气质过于突出。

 张婴看对方这般激动焦虑,莫名觉得有些崩人设的违和。

 连吃瓜的心都淡了一些。

 也不知公子寒与公子高说了什么,只见原本躺平的公子高,猛地站定,拔高了音量:“什么!什么!三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婴被这声嘶吼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

 “是真的!”

 公子高脸上满满的真挚和担忧,他双手按住了公子寒的肩膀,“这事千真万确,我刚从议事大殿过来。二兄,你要撑住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公子高急得额角都渗出汗珠,在宫殿转圈圈的频率快得几乎能看到虚影,“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父皇不像是会失了智的……”

 张婴瞳孔地震:这小子也有点虎呀。

 公子寒一把捂住公子高的嘴巴,先是警惕的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宫卫内侍在场,松了口气。然后公子寒将目光落在张婴身上。

 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瞬息间又转回温和的神色。

 公子寒道:“原来婴公子也在这。二兄刚刚一时……”

 张婴忽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趴下装睡。

 公子寒:“……”

 “三弟,他们是在哪个议事宫殿。”

 公子高仿佛忽然下定了决心,他反手抓住公子寒的肩膀,“你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公子寒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显然没想到公子高面对这样的危机,都没拖他一起下水。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

 之后,公子寒连连摇头,声音有些飘忽地说:“二,兄……这事我也有责任,我陪你一同前往。”

 “不可。你在宫殿陪着阿婴好了。”

 公子高连连摇头,表情有些严肃,“这事你不要参与,我……”

 “等等,二兄你听我与你说!如果带上他,说不定有转机……”

 说到这,公子寒又一次压低了嗓音。

 …

 张婴趴在案几,任由两兄弟叽叽咕咕互相言语拉扯,他自纹丝不动。

 直到宫殿内没了声音,张婴手指轻颤,刚准备抬头时,忽然身体一个腾空,他竟是被人拦腰抱起来。

 他下意识扯住身下人头发。

 “嘶!还是第一个敢拽我头发的!”

 听到这话,张婴低头,发现抱起他的居然是公子高。

 公子高一边给张婴裹外袍,一边低声嘀咕:“阿婴,婴公子。你我相识一场,又是同窗,我笔记还借给你抄写过,也算是你半个先生。如今先生有难,你左右也得帮一帮。”

 张婴一愣。

 他还不知道公子高发什么疯,就听见公子寒在一旁说:“二兄,我也不知行不行得通,但父皇确实对这小子有几分特别。”

 张婴嘴角一抽:好家伙,原来是你在背刺我。

 出了门,外面正好飘起了细雨。

 公子高将自己的衣袍也拖下来,一件递给公子寒,另外一件则罩在张婴的头顶。

 “二兄,这……”

 “快跑。”

 公子高抄起张婴就往前冲,公子寒静静地看了一会前面两人的背影,但很快晃了晃脑袋,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三人都向着不远处一辆带顶棚的木软轿跑去。

 …

 马车上,张婴正在拍身上的一些水珠。

 “阿婴,今日没去学室,不如来学点新的语句!也可以给父皇展示展示!来,我教你念!”

 公子高忽然很和蔼地凑过来,“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以导之才;何能无失!以功补过;要之将来。2”

 张婴:“……”

 这都学的什么。

 又是忠言逆耳,又是将功补过。

 这公子高是想诱拐他去给人求情不成?

 张婴余光瞥了一眼老神入定的公子寒。

 如果只有公子高,看在同窗的情谊上倒也不是不能学。

 说真的,来秦朝这么久。

 也就公子高这一位长着一副知识分子的脸,实际上憨憨的,整日追求风花雪月,热爱偷懒躺平,没什么坏心思的朴素人。

 要不是年龄差距有些大,指不定能处成铁杆基友。

 但现在有黑曼巴中途插一手。

 张婴在心底默默给公子高说了声抱歉。

 他故意眨巴着懵懂的视线,学得磨磨唧唧,颠三倒四。

 张婴的心思,公子高不知道。

 眼见目的地近在咫尺。

 张婴还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傻乎乎地瞅着他。

 公子高只想扶额,然后想抓住张婴的肩膀死命摇一摇。

 是早膳没吃饱吗?

 怎么连区区五个句子都能背得颠三倒四?

 甚至能背出反效果。

 诸如“忠言不逆耳”“过失怎可弥补”……

 公子高眼前发黑。

 之前三弟告诉他,父皇正因为遭儒家、墨家子弟聚众闹事,逼宫的态度而愤怒,所以将胆敢上街怂恿黔首的那一批弟子全部关入咸阳狱。

 父皇铁血的手段很快引起朝中博士、墨家人的不满。

 已经有三位儒家、墨家的代表人物入宫求见,如今却被弄得惨兮兮。

 这其中便有他最为重视的夏夫子。

 听到有夏夫子的时候,公子高是懵逼的。

 自家与世无争,只喜欢折腾墨家器械的夏夫子,居然有一天胆敢做出冲撞陛下,甚至以死相逼的举动。

 他更慌的是,他很清楚,应该说所有人都很清楚……

 陛下,从不接受任何胁迫。

 你想死谏,那就去死……

 思及此,公子高又一次看向懵懂的张婴。

 虽然三弟建议得对。

 父皇看中扶苏,爱重阿婴,若是有他愿意从中调解,解救夏夫子的可行性会高很多。

 但是……

 此时,软轿停下。

 公子高沉默地抱起张婴往下走。

 公子寒看着公子高露在外面攥紧的拳头,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张婴则四下打量进入的宫殿。

 咸阳宫的宫殿风格真的好多呀。

 这一座宫殿虽然也是以黑色调为主,但屋内整体要亮堂大气许多,挂在四周的玄色帷幕在摆动时甚至隐隐透着点亮光,仿佛被特意打灯了一样。

 不,等等……

 张婴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搓了下帷幕,瞳孔地震。

 这么奢华的吗?

 连屋内普通的帷幕里都绣着金丝增色?

 …

 这时,里面忽然爆发出激烈的甚至是悲愤的哀鸣声。

 “陛下。儒家子,墨家子,何曾有过私心!您为何不能睁眼看看天下黎民的诉求。”

 “陛下!您岂可与民争利啊!六国初定,朝堂不稳,正是需要安抚民心的时刻。然而您却不分缘由,强行对天下百姓征收兵器。

 那些都是百姓们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陛下您富拥四海,为何还要掠夺百姓的那一点贫瘠的资产。您,您这比商纣又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