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战成名

 老人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往西,第三进院子,左边第二间。”

 “多谢长老。”

 云间学堂是一片极广阔的建筑群,纵山横云,通体精奇,傅长宁拜别老人,依言前往对应的地方,沿途经过五六处禁制,在她把令牌拿出来后,那些禁制通通变得稀薄浅淡,宛若雾气般,融入了这山岚间的一部分。

 越往里走,越有一种冰泉清凉渐幽咽之感,等到站到目标地点前,手上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青色的灵光在手心浮现,霜雾碎裂,化作水雾流下。未及敲门,门无风自动,向两面打开。

 一个正打扫书架上的灰尘的弟子侧身望来。

 “进。”

 傅长宁踏进去,弟子从书架上抱下一大把玉简,塞进她手里。

 “选吧,师妹。”

 没多问,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傅长宁抱着一堆玉简,在旁边的矮几上放下。

 弟子转身继续清扫。

 未百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我选好了,麻烦师兄了。”

 弟子诧异侧头,见矮几上两沓玉简,一沓堆如小山,一沓寥寥无几,想了想,点头。

 “行,左边这堆是吗?”

 “不。”傅长宁摇头,“右边这些。”

 弟子挥拂尘的动作生生止住。

 “你确定?”

 他看了眼那堆粗略一数至少四五十枚的玉简,委婉提醒:“师妹,必修的三十六门课,会等八月所有新弟子全部来齐后才开启。”

 换而言之,眼前这堆都是选修。

 师妹你醒醒!选修只要修够十二门就可以了!

 但,傅长宁摇头。

 “我确定。”

 “……好吧。”良言难劝该死鬼,“令牌给我,我帮你登记一下。”

 “多谢师兄。”

 “对了师兄,”递过去令牌,傅长宁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没选的课,到时候可以去听吗?”

 对这个问题,弟子倒没那么意外。

 他语气淡定。

 “只要你进得去,就可以听。”

 “进得去?”

 直到回程的路上,傅长宁仍在思索。

 什么叫进得去就可以听?是门上会有禁制,要闯过去才能听课吗?

 见上午正好排了一门课,她决定亲自去瞧瞧。

 说来也挺方便的,傅长宁原以为课程要自己记,谁知道,令牌里直接铭刻了相关阵法,只要用神识激活,就可以看到自己修习的各类课程信息,囊括课程名称、授课时间、地点等等。

 平均下来,一门课约莫是一旬上一次的样子。

 当然,这里的一旬一次课并不是说,弟子们就真的需要一月听三回课,而是说,这三个时间点,都会有长老在指定地点授课。

 至于听不听,那是随你的。

 毕竟修士的修炼和闭关时间都不可控,有些事不能强求。只要学年末的结课考核能通过,其余的,长老们并不会约束太多。

 错过了学年末也无甚要紧,课程信息最久可以在令牌里存留三年,换言之,只要在这个期限内通过考核,具体第一年还是第三年,都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个规定让人一看心情压力就减轻了许多。

 傅长宁在心里把二十年拆分了一下,她一共拿了四十五枚选修玉简,加上必修的三十六门基础课程,就是八十一门课。

 八十一门,平均下来每年四到五门,不算多。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基础全部凿实一遍的。

 上回和隋鸣远对招时,剑招基础上的弱势,更让她坚定了这一想法。

 有些缺陷现在不补,以后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的对手不可能永远都是灵力基础比她弱的人。

 她要更强。

 从地基打起。

 一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的课叫做符箓初解,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课,课程备注里提到最好自备墨笔、朱砂,和符纸,课上准备的不一定够用,不过傅长宁这回相当于是试课,并不着急去买这些。

 抵达指定地点时,门口并无禁制,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傅长宁还有些奇怪,莫非她理解错了那位师兄的意思?

 进了屋,发现这地方和从前在李家村的学堂有些像,只是场地更大些。

 长十丈、宽三丈的屋宇,窗扉洁净,内堂明亮,一瞧就教人心生舒适。内间摆有上百张桌子,每张桌子上边备有黄纸十张、朱砂一份,墨笔一支。

 此时,学堂里人还不多,零零散散十几人而已。

 傅长宁找了个中排偏前的位子坐下。

 旁边的姑娘正撑着腮,百无聊赖地四处瞧,看了她几眼后,忽而道:“你是这几日新进来的弟子?”

 傅长宁侧头,很快认出来人:“钱师姐?”

 这人正是在清河城教考她们的归元宗弟子之一。

 “果然是!”钱溪一拊掌,“我就说我看你眼熟。你怎么现在就来学堂了,不多休息几日?这几日新弟子陆陆续续到了,天街小会可热闹了,你不去瞧瞧吗?”

 “不了。”傅长宁摇头,“我想先来学堂瞧瞧。”

 钱溪见她性格沉静,不由多了几分喜欢。

 “先来适应一下也好,免得日后不习惯。你不知道,我在宗门里见多了,许多弟子从前都是被高高捧着的天才,天才嘛,总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不适应这样集体授课的方式,闹出冲突的不在少数。”

 “对了,你叫……”钱溪有点脸盲,但她觉得,她对这个师妹是真的有点面善的,应该是有过印象的新生。

 “姓傅,傅长宁。”

 “啊,我想起来了,”钱溪反应过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绿一条!”

 傅长宁:“?”

 见她神色有些茫然,钱溪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连忙闭了嘴。

 绿一条嘛,她怎么会不记得。

 就那个奇奇怪怪别的色条都不动,只有一条绿色疯涨,一骑绝尘的那个小姑娘。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姑娘其他几点只是不做,不是不会做。

 钱溪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你怎么选了这门课,从前接触过符箓吗?”

 傅长宁压下心头困惑,摇头:“没有。”

 “那你等下可有苦头吃了。”钱溪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压低声音传音,“今天的课是个臭老头上,他上课可凶了,一旦学不会有我们好果子吃。而且马上快学年末了,他肯定会提高上课标准,没准还会问哪些人准备参加今年的考核,等下要是问到你你千万记得强调自己新来的,否则他能把你骂成狗屎。”

 傅长宁正要说话,身上汗毛突然一竖。

 身后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等下?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骂成狗屎!”

 完了完了完了!

 此刻,钱溪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不断回荡。

 她起身就想跑,奈何身影刚闪现不到一息,就被逮了回来,与此同时,十枚发光的符箓绕着她不断飞舞,将她困在原地。

 一个黑着脸的矮瘦老头推开门,大步走来,左手持黄纸,右手握墨笔,三两朱砂凌空挥就,行动间,符箓已经绘成,气势汹汹飞来。

 傅长宁额心一跳,硬着头皮挡了一下。

 细如白毫的藤蔓穿破符箓,将它撕扯成两半。

 学堂一瞬间,掉针可闻。

 老头神色阴沉:“你是哪届弟子,要替她出头?”

 动也动手了,傅长宁反而冷静下来了。

 “回长老的话,弟子是本届新入门的弟子。非为出头,只是弟子自下界来,深知求学不易。归元宗云间学堂之名,天下皆闻,弟子向往已久,今日来此一见,见学堂学风浓厚,更是心向往之。故而……实在不忍此符箓发挥效用,影响长老授课心血,更兼诸师兄师姐拳拳求学之情。”

 学堂一时更安静了。

 只是此刻,比起刚才,更添了几分疑惑。

 诸弟子俯首接耳,皆是摇头。

 没懂啊,不是惩罚钱溪?怎么扯到他们身上了?

 老头神色喜怒未变:“哦?你知道这是什么符?”

 “略知一二。”傅长宁没学过画符,但她很喜欢看书,市面上很多诸如符箓大全、万符全解的书,她都看过。上回给兰娘提醒的封魔符,就是她有次无意间翻一本上古符箓大全看到的。

 “哦?哪一二,说说。”

 属于上位修士的灵压在四周蔓延开来,傅长宁屏气:“没记错的话,那是鸡矢白符。中有一两笔对不太上……”她沉吟了片刻,“可能是长老自创,犬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