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穹之下
凯站在议会大厅巨大的全景窗前，掌心那只由冥王星冰晶符号幻化而来的星蝶轻轻振翅。它的翅膀不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流动的、半透明的星尘，内部流淌着银蓝与淡紫交织的光流，像凝固的极光。翅膀的脉络，那曾经象征着束缚与回归的莫比乌斯环缠绕星核标志的图案，此刻散发着柔和而深邃的暖意。一行由细碎星辰般光点拼成的文字在翅膀上明灭：
“故事永不终结，只是翻页。”
凯凝视着这行字，指尖传来星蝶翅膀轻微的、带着量子波动的触感。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天空不再是固定的穹顶，那层“翻转”的镜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法则星云”本身。它像一张覆盖整个天幕、不断舒卷的、半透明的活体星图。金色的引力弦线是它的骨骼，蓝色的电磁风暴是其奔腾的血液，而在更深处，无数细密的、新生的紫色光点如同呼吸般明灭，那是被净化的熵兽基因，如今已成为这新生宇宙网络不可或缺的神经节点。曾经悬停在地球轨道上、由熵兽母舰转化而成的巨大活体结构——“星语者”们，它们庞大的、由星云、星团和暗物质流构成的躯体安静地悬浮着，如同宇宙级的沉思者，体表流淌的温柔光脉与地球的法则星云遥相呼应，构成一张跨越太阳系的、无声的交流网络。
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宏大感包裹着凯。他感到自己额角深处，那些被医生诊断为“量子感知综合征”的异样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它们不再是无序的干扰，而像是……一根根无形的天线，正努力调整着频率，试图接入这覆盖整个行星、甚至整个恒星系的庞大意识网络。他能模糊地“听”到一种低语，不是声音，是亿万个体（蜕皮者、人类、甚至城市建筑中流淌的微弱能量）意识的微弱回响，在法则星云的弦线上汇聚、共振。这就是艾拉执政官所说的“神经索”？一个由集体意识、物理法则和净化后的熵兽基因共同构成的、活生生的交流场？
“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凯转过头，是艾拉。她已脱下了象征执政官身份的正式外袍，身上穿着修身的、闪烁着流银光泽的织物——那并非布料，更像是某种液态金属与生物组织的完美融合。在她胸口，那枚六棱晶体柔和地搏动着，每一次脉动都似乎与窗外法则星云的起伏同步。流银的“战甲”不再是冰冷的护具，它更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表面流动着与凯掌心星蝶相似的星尘光纹。
“感觉如何？”艾拉的目光也落在凯手中的星蝶上，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追忆与了悟。
凯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描述那种感觉：“很……大。像一滴水落进大海。我能‘感觉’到很多……很多模糊的‘声音’，还有那些‘线’，”他指了指窗外法则星云的金色脉络，“它们在动，在连接着什么。”
艾拉微微一笑，额头的守护者烙印泛起温柔的紫光：“那是神经索的初始共鸣。武雷大人重写了规则，将守护者烙印、蜕皮者的量子基因，还有人类本身的情感光谱，都编织进了宇宙的底层法则。我们不再是被动的居住者，而是……网络的节点，诗篇的书写者。你感受到的，正是新纪元——熵之诗篇纪元的序章。”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凯的额角，一股温和的能量流入，凯脑中那些纷乱的“天线”似乎瞬间被梳理清晰了许多。“你的感知很敏锐，凯。这并非疾病，而是天赋。在旧纪元，它或许意味着危险，但在这里……”艾拉看向窗外，“它是理解新世界的钥匙。星穹议会下属的‘星穹学院’正在寻找并引导像你这样拥有深层量子感知潜力的个体。你愿意去那里吗？那里有最好的导师，能帮助你理解并掌握这份来自武雷大人遗产的力量。”
“星穹学院？”凯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一丝兴奋。他看向掌心的星蝶，它轻轻扇动翅膀，星辰文字再次浮现：“翻页”。这像是一个无声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