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欧洲之旅8(第2页)

严锋静静地听完李焕的分析,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沉吟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

“你的观察非常敏锐,甚至可以说,戳中了许多欧洲问题的核心。”他的语气沉稳而审慎,带着外交官特有的平衡感。

“从经济结构和全球分工的角度看,你的分析确实揭示了欧洲繁荣背后的依赖性和脆弱性。欧盟的决策机制效率低下、成员国利益难以协调,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却又无解的问题。”

他话锋微转,继续说道:“不过,作为外交官,我或许会补充一点‘灰度’视角。欧洲的凝聚力虽然远不如单一民族国家,但绝不能低估其深厚的制度底蕴、文化软实力和危机应对韧性。”

“二战后的欧洲一体化进程,本质上就是在不断应对危机中蹒跚前行的。每一次被预言‘濒临解体’,它往往都能在最后关头找到某种勉强的妥协方案,虽然这个过程通常伴随着巨大的内耗和低效。”

“你指出的‘三个大国的基础支撑’,是关键所在。”严锋向前倾了倾身,眼神锐利起来。

“但这同样意味着,欧洲的命运并非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全球地缘政治格局发生剧烈变动,或者三大国的容忍度到达极限,欧洲目前这种舒适且略显‘矫情’的平衡就将被打破。”

“届时,它要么被迫醒来,经历一段痛苦的‘再工业化’和战略自主重建过程;要么就可能真的如你所忧,陷入长期的相对衰退。”

“至于绿党等问题,”他微微颔首,“这确实是高福利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可能出现的政治现象。当物质极大丰富,一部分人便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价值观表达,有时甚至会脱离经济现实。”

“这与其说是‘怪胎’,不如说是一种需要被纳入计算和应对的‘政治成本’。华国企业要来欧洲发展,就必须学会与这种复杂的政治生态共处,甚至巧妙利用其规则。”

严锋的回答充分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外交官的个人思索,但是李焕显然也有自己的理解。

李焕听完,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愈发深邃:“严参赞,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国内许多人一直寄希望于欧洲能成为真正的世界一极,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可我想说,这可能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