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反转(第3页)


 走廊尽头,护士推着药车发出哐当声响。


 许久,她轻轻拍着丈夫的后背:“妈刚才还在问崔业去哪了,我说他去省里参加设计比赛了。”


 崔伟抬起头,看见妻子通红的眼眶。


 ……


 妈祖庙的红色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投下血一样的光斑。


 崔业站在香炉旁,看着一只耳用打火机点燃三支线香。


 “拜一拜吧。”一只耳把香塞到他手里,“求妈祖保佑我们别被警察逮着。”


 崔业机械地鞠躬,香灰落在他的皮鞋上。


 远处传来脚步声,苏宁穿着黑色连帽衫从偏殿转出来,鸭舌帽压得很低。


 “东西拿到了吗?”苏宁的声音出奇地柔和。


 “嗯,拿到了。”


 “哈哈……”此时那个一只耳突然大笑,残缺的耳廓在灯笼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


 “先别急。”他猛地拽过崔业的背包,倒出里面的账本和欠条,“我们的崔二少爷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纸张散落一地。


 一只耳用脚尖翻动着,突然弯腰捡起几张对折的纸条。


 展开后,崔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是他从庙里求来的签纸,每张都写着一只耳的名字。


 这就说明一只耳根本没有猜错,崔业已经做好了过河拆桥的准备。


 “过河拆桥?”一只耳把签纸拍在崔业胸口,“打算事成之后做了我,是吗?”


 苏宁退后半步,双手插进口袋。


 崔业能感觉到后腰处抵着的硬物——那是他藏在皮带里的折叠刀。


 “误会。”崔业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这是...真的就是一个误会。”


 一只耳嗤笑一声,突然揪住崔业的衣领:“少他妈装蒜!高淑华和那小崽子现在在我手里,你再耍花样,明天珠江里就会多两具浮尸!”


 崔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向苏宁,后者却是隐秘的点了点头,告诉崔业自己的人已经找到了高淑华和炎炎。


 “一只耳,你太过分了?”崔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保险措施而已。”一只耳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明天就有你来和放高利贷的交涉。”


 崔业蹲下身整理文件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


 ……


 苏宁很快就是把事情交给崔业和一只耳,然后便是离开了妈祖庙,黎明前的停车场寂静得可怕。


 一只耳把崔业绑在副驾驶座上,用胶带固定了他的右手。


 “睡会儿吧。”一只耳把装满现金的塑料袋垫在脑后,“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崔业盯着车窗外的月亮。


 它像把弯刀悬在城市上空,随时可能坠落。


 后座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是苏宁发来的消息:【棋圣杯已备好】。


 “我得上个厕所。”崔业动了动被绑住的腿。


 一只耳闭着眼摆摆手:“憋着。”


 “那至少让我给妈打个电话。”崔业放软语气,“她心脏不好,要是发现我们全家都不在……”


 一只耳睁开一只眼,摸出手机按了免提:“敢多说一个字,你就等着收尸。”


 拨号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刺耳。响了七声,无人接听。


 “妈,是我。”崔业对着手机说,“淑华带炎炎去小婷家住了,我临时要去省里参加那个设计比赛...对,就是之前说的那个。”


 他停顿了一下,一只耳警告地瞪着他。


 “对了,炎炎把棋谱翻到第三十八页了,您记得告诉大哥,让他去拿棋圣杯下面的东西。”崔业的声音无比自然,“可能要去三四天,您按时吃药。”


 电话挂断后,一只耳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棋谱?”


 崔业面不改色,“我儿子正在学习围棋。”


 一只耳哼了一声,翻身睡去。


 ……


 黑暗。


 这是高淑华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认知。绝对的、窒息般的黑暗。


 “妈妈...”炎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高淑华试图移动,发现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里。”她压低声音,“你能动吗?”


 “脚...脚好麻...”


 高淑华用肩膀蹭着地面,突然碰到一个硬物。


 她像毛毛虫一样蠕动身体,终于用被绑住的手摸到了——是个老式手电筒。


 按钮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光束照亮了不到五平米的空间:水泥墙面布满霉斑,角落里放着几瓶水和干面包,正前方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炎炎的小脸在光线下惨白如纸,嘴上贴着胶带。


 高淑华用牙齿小心地帮他撕开。


 “妈妈,那个坏叔叔说爸爸做了坏事...”炎炎的声音发抖,“他说要把我们喂鳄鱼...”


 手电光扫过铁门下方,那里有张被塞进来的纸条。


 高淑华艰难地用脚把它勾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安静等待,乱叫就断指头】。


 “嘘...”她亲了亲儿子汗湿的额头,把手电筒转向天花板。


 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高淑华迅速关掉手电,在重新降临的黑暗中抱紧了瑟瑟发抖的儿子。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