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反击(第2页)

 杨凭脸色霎时铁青。

 他没想到庄寒雁竟敢当众说出这等丑事。

 庄语山趁机插话:“三妹从小凶悍,在家也常……”

 “二姐指的是哪次?”庄寒雁轻笑,“是你把我推下池塘那次,还是你往我被褥里藏针那次?”

 她突然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旧疤痕,“需要我一一细数吗?”

 席间几位夫人倒抽凉气。

 这些伤痕有新有旧,最触目惊心的是一道从手腕延伸至肘部的刀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够了!”周如音厉声喝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本想借杨凭羞辱庄寒雁,怎料反让这小贱人博了同情。

 杨凭恼羞成怒,指着庄寒雁鼻子骂道:“你这克死全家的煞星……”

 “杨公子慎言。”傅云夕的声音冷不丁从屏风后传来,“庄三小姐如今是圣上亲口夸赞过的孝女。”

 他缓步走入宴厅,腰间大理寺的铁尺叮当作响,“污人名节者,按律当杖二十。”

 杨凭顿时噤若寒蝉。

 傅云夕目光扫过庄寒雁臂上伤痕,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

 ……

 “将军。”

 傅云夕落下一枚黑玉棋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庄寒雁。

 自从那日大理寺交谈后,这丫头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庄寒雁盯着棋盘,忽然道:“噬心蛊发作时,会让人看见最恐惧的画面。”

 她指尖白子“啪”地吃掉黑子,“傅大人想知道我叔叔临死前看见什么吗?”

 傅云夕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他说……赤脚鬼来索命了。”庄寒雁轻笑,“多可笑,我脚上根本没有红痣。”

 棋盘上风云突变。

 傅云夕看着自己不知不觉被围困的大龙,突然明白过来:“你故意让我赢前三局。”

 “礼尚往来。”庄寒雁直视他眼睛,“就像大人故意放走柴靖。”

 窗外雨打芭蕉,衬得室内越发寂静。

 傅云夕忽然推枰而起:“三小姐可听说过‘赤凰’?”

 庄寒雁腕间符文突然灼痛。

 这是母亲闺阁密匣上刻的图案!

 “前朝余孽的组织。”傅云夕背对着她整理书卷,“专收容身负异能的女子。”

 他突然转身,“比如……能操纵噬心蛊的人。”

 雨声渐急。

 庄寒雁终于明白为何宇文长安知晓她腕间符文,母亲与“赤凰”,恐怕渊源不浅。

 “那晚你听到的密谈……”傅云夕逼近一步,“宇文长安要找的证人,是不是黑鲨帮的柴九?”

 庄寒雁心头巨震。

 柴九是柴靖的义父,正是他当年将她从儋州海盗手中救出!

 “我不知道。”她坦然迎上傅云夕审视的目光,“但我可以帮大人查。”

 顿了顿,“作为交换……”

 “阮夫人的安全,我保了。”

 ……

 主院内,阮惜文望着被搬空的博古架出神。

 忽然,轮椅前多了一双沾泥的绣鞋。

 “母亲。”

 庄寒雁跪下来,额头抵在母亲膝头。

 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五岁那年,她也是这样跪求婶娘别把她关进柴房。

 “女儿杀了儋州的叔婶。”她声音闷闷的,“他们……想把我卖给青楼。”

 阮惜文的手猛地攥紧毯子。

 她早知道女儿身上背着人命,却不知竟是这样……

 “那夜我逃出来,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贵人,要不然女儿早就已经身死百回了。”

 轮椅上的女人终于颤抖起来。

 陈嬷嬷悄悄退出去,抹了抹眼角。

 “女儿知道母亲要做什么。”庄寒雁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让女儿帮您好吗?女儿并不是母亲以为的弱不禁风,你不能总是想着保护我。”

 她突然抽出发间银簪,“周姨娘会是女儿的投名状。”

 银簪在青砖上划出一道白痕,恰如当年段天师在庄府大门上画的驱鬼符。

 阮惜文终于伸出手,抚上女儿消瘦的脸颊。

 “傻孩子……”她声音哽咽,“娘宁愿你永远不知道这些腌臜事。”

 “母亲,如今已经晚了,我早就已经是局中人。”

 “……”

 ……

 柴靖蹲在废弃粮仓的横梁上,看着庄寒雁将食盒里的芙蓉酥摆成特定形状,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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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凭怎会来京?”柴靖一跃而下,抓起酥饼塞进嘴里,“当年你咬掉他耳朵后,杨家不是举家迁往岭南了?”

 庄寒雁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黑鲨帮的眼线说,他是拿着裴大福的荐书进京的。”

 她眉头微蹙,“我怀疑裴党要借他……”

 “对付你?”柴靖冷笑,弯刀在指尖转了个花,“要不要我先下手为强?”

 “不行。”庄寒雁按住她手腕,“傅云夕最近盯得紧,你先...”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打更声,她急忙起身,“我得回去了,周姨娘今晚要偷考题。”

 柴靖瞪大眼睛:“你早知道?为何不阻止?”

 庄寒雁系上面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欲使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如今的庄寒雁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因为她的背后有强大的苏宁。

 庄寒雁有一种感觉,哪怕她是把这个天给捅破了,苏宁也能替她收场。

 ……

 书房外,周如音像只夜猫般贴着墙根移动。

 她摸出偷配的钥匙,轻手轻脚打开庄仕洋的抽屉。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明日小考的题目——《论水旱疏》。

 “迟哥儿,你的造化来了。”她喃喃自语,将题目誊写在袖中准备好的绢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