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章 垃圾加工厂，差评！......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窦理的心思大半还在魏苏毅那边的情况, 眼见即将要到达广播宣告时刻，寒乾领着她沿着联通中心与边缘的金属支架通道暂时远离血肉壁垒。
异形男性克隆体被留在原地，仅寒乾的女性克隆体跟在本体的身后。
【滋……7区优秀晋升10%, 末位淘汰10%。】
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落下的广播声音骤然响起，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刚刚的大学生小组，寒乾的脸色更是大变, 然而背脊突然升起的胆颤凉意让窦理倏然睁大眼, 二话不说推了前人一把, 两人立即在狭小的通道上飞奔逃命！
身后巨大的触手比起底层工序平台粗了数倍, 狂奔间窦理快速看了背后一眼，差点魂给吓没：“你们组长是死了？”
危机时刻她的脑子疯狂转动, 朝寒乾确认，这老手既然有手段确认克隆体, 应该也有手段确认自己组长的状况！
“没死。”寒乾黑着脸，从口袋掏出一个闪烁红光的小圆球往空中一扔，金属圆球腾空之后, 立刻变形张开螺旋飞桨，随着一声细小的嗡鸣，蠢蠢欲动朝着一个方向舞动，“……不，他回来了。”
回来？7区？
窦理很快明了她的意思, 末位淘汰和晋升规则让人员在各车间内流转, 此时定位器才突兀昭显寒乾组长的位置，那就表明——
那个组长之前极可能晋升6区，现在又淘汰回7区。
“他既然有手段在第一轮晋升, 说不定也能破局。”窦理迅速分析，“找到他, 先别放弃接受淘汰。”
上轮6区淘汰至7区的鲜活例子就赤裸裸摆在面前。
寒乾深以为然，金属小圆球滋滋往一个方向疯狂转圈，两人相视一眼，刚准备调转方向之时却突然脚下一歪，骤然的失重感将她们包裹！
令人作呕的腥气几乎要从毛孔渗透，浓稠飞溅的血液沾染愕然骤缩的瞳孔。
猛然自血肉壁垒迅速冲出的触手呼啸而过，顶部张开的大嘴擦过窦理身边，一口将寒乾吞没其中！
脆弱的金属支架被庞大的触手生生从中间压断，不过短暂失重的惊慌，窦理拉住一旁依旧茫然的女性克隆体，手中匕首翻转，狠狠刺入触手血肉！她单腿屈膝，跨坐其上，腐蚀性液体浸透双腿肌肤，猩红匕首的尖锐刀锋没入狠拉，不过两个呼吸间便割裂开一道一人宽的大缝！
刺骨的寒意顺着缝隙渗出，窦理伸出手，奋力扒开外侧的碎冰，抓住艰难探出的手臂。宛若停尸间冷库中封存的遗体，阴冷僵硬的触感让窦理忍不住一哆嗦，咬咬牙收回匕首空出另一只手一并深入触手内部。
窦理半拖半拽，寒乾撑起的冰霜屏障被蠕动着挤压碾碎，额角划破的伤口鲜血也瞬间凝结。她的眼睫毛都挂着厚重的冰霜，睁都睁不开，可感知到人类反抗的触手挤压力量愈来愈大，她根本不敢收回一丝力量，拼劲全力压榨身体极限使用异能！
不多时，窦理好不容易才将宛如冰雕的人从里面拖出来，寒乾僵硬的嘴唇缓缓一张一合：“那……边……”
原本一同被吞没的金属圆球颤巍巍升起，为他们指引方向，窦理思绪迅速翻转：“你还能用异能吗？”
寒乾没回话，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僵硬的肢体几乎完全无法做出动作。
窦理目光闪烁，抓住一旁神游的克隆体，腰部用力带动手臂，将人往前方一甩！紧随其后黏附其上的冰锥疯狂延伸向前推进，自两个人类所在的地方冲出一道华丽的冰雕彩虹，顶部包裹克隆体宛若一根半垂的钓竿，落在血肉触手大嘴之前。
可怖的触手追随冰蓝的钓饵横跨7区穹顶之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愕然的视线汇集头顶越过的诡异怪物。
“……那丶那是什么？”一人颤颤巍巍喃喃。
他们在副本正常的时候就已经到达7区顶层工序，即使后面副本异化，除了卡晋升位外也无其他烦忧，更是对底下惨烈的状况一无所闻！
而现在，飞溅的腥臭血液从高空如雨点般洒落，第一次感受到副本异变带来的如此恐怖冲击！不少人一时不查，被自己的猎物钻空子攻击伤到，一时间这个安全之地竟星星点点燃起混乱。
唯有从底层上来的大学生小组面色极度难看，站在首位的组长立马解决掉他们狩猎的牲畜，朝小组所有人下下令：“追！”
“追什么？”完全懵了的梁琪牙间打着颤，“那是怪物啊！它们上一轮在下面吃了多少人你们不也看见了吗？！”
“……寒教授在上面。”黄毛解释。
闻言，梁琪瞬间顿住，不过顷刻便动身，一个奶妈的步伐走得比黄毛还快：“什么鬼，她们怎么会被淘汰？！”
“快快快，楞着干啥赶紧跟上啊！”
本以为还要继续劝说的黄毛哑然，赶忙快步冲刺才跟上前面三人的速度，四人小队顺着触手前行的方向一路朝前，越过无数仰头看向头顶奇异一幕的人类。一滴溅落的鲜红血液打在小组长脸颊，奔袭之间她抹了把脸，带着温热的血液糊在手指之间。
‘轰隆——’
人类的双腿根本比不上四处冲撞的触手，即使四人费劲全力也只堪堪来到车间边缘，触手载有人类的前端部分深深陷入血肉壁垒之中！
一个寒冰包裹的蓝色物体从混乱血肉模糊的交界处朝他们飞来，骤然升华t消散的冰块内部露出一具女性的躯体，小组长脸色一白，赶忙指挥人配合接住，终于在她即将摔落时勉强缓冲接住。
“寒丶寒教授？”
梁琪被这躯体冻得哆嗦，跟死人一样冰凉的肌肤表面完全没有人类的温度。
黄毛紧张催促：“快治疗！”
剩下半瓶混有梁琪血液的水咕噜噜灌进僵硬微张的口中，但这身体真的太冰了，好似内部的血液都完全冻住，连食道都无法生理性收缩，灌入的治疗之水又从唇角涌出，完全无法被吸收利用，梁琪的异能便无法起效。
“怎么办，该怎么办？”
梁琪急得嘴皮子停不下来，一直多话的黄毛默不作声，咬着牙不断确认寒乾的情况，直至整个队伍中仿佛定海神针的小组长下令：“抱住她，用我们的体温捂暖。”
向来规矩刻板的女大学生解开自己外层的衣服，连低级防护服都不管了，直接将寒乾拉入怀中。像是怀抱一个不断散发冷意的冰柜，她狠狠打着颤，控制不住地绷紧身体咬牙看向黄毛：“韩峰，你警戒，其他人过来。”
“……好。陈大组长，下一轮寒院长训你的时候我一定帮忙。”黄毛——韩峰难得严肃承诺。
陈璐嗤了一声，被冻哆嗦的声线带着微微颤抖：“寒院长从来只骂你好吗……”
看似轻松的话语盖不住双方眼底的沈重，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因触手造成的混乱空出一大片，但时间久了反应过来的顶层操作员们并不是蠢货。
黄毛转过身，几支完全陌生的小组已然朝他们靠来。
……
冷，冷得像脑子都被冻住，神经突触混乱纠缠，冰霜阴寒的记忆随着雪花落在她的脸上。
小小的身躯抱紧自己，发紫的嘴唇咬紧牙关，原本痛得要死的头颅被冻结在最疼的刹那，连哭泣都办不到。
妈妈……
她好想擡起脑袋，看看那可怕白色衣摆上那人的面容；她好想喊出声，再怎么难听都行，想让那人轻轻抱抱自己——
就算是哄骗也无所谓。
可那高大的身影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落下。
“……失败。”
……
…
“001号副本又成功传送出两人！”
一名装备齐全的传信员匆匆赶来，偌大的实验室中央，一群人以一名白发苍苍的妇人为首，聚集在一个医疗舱前。
妇人面容极为平静，仅仅站在那，其威严的气场淡漠无声浸透每一个人。
急切的传信员一进门，慌张的大脑也随之冷静，组织好语言报告：“17时结算点脱出一人，18时结算点脱出两人，均描述001号副本不断接收人类作为新员工。”
“信息中心监控确认，目前迅速消失的人类全为登记过抽签的审判员，无论是否已经参与过副本。001副本论坛版块已被关闭，智网言论已控制，目前现实世界暂未造成过大骚乱！”
一个小巧的女孩缩在人群角落，暗搓搓往传信员那边瞄，不详的气氛让她黑沈的脸色一直未放晴。
“小郭。”妇人淡淡开口。
正在疯□□作的研究员立马应声：“快了，快了！辰昼精神防线很高，记忆读取向来不容易，这次算快的了寒院长。”
话音未落，一片漆黑的投影画面突然印出色彩，令人眼花缭乱的游乐园画面展现所有人面前。
模糊失真的画面不断颤抖着，似是记忆的主人正在十分痛苦地前行。他越过如山峦般高大的过山车，走过诡异绮丽的旋转木马，无数画面迅速闪回，精神防线下只有片段记忆的拼接，但那些血腥可怖的画面一角无不揭露副本中造物的恐怖。
终于的终于，摇摇欲坠的视野进到一个钟楼内部，更加失真不清晰的画面让人难以看清真相，只有一双手缓缓擡起，刀锋出鞘，狠厉划过一道弧线！
近乎要被割断的手腕疯狂淌出血液，整个记忆片段也几乎被染成鲜红，混乱之中唯有一句话清晰可可辨——
“神丶我们的神……”癫狂的语气虔诚企盼，“您是我们仿生人的神……”
“……对吗？”
画面突兀扭曲，天旋地转的场景让旁观人都看得头晕，唯有寒院长神色毫无波澜，锐利如鹰的目光死死盯着稳定下来的画面——
一个满头血污的褐发女子出现，占据整个投影屏幕，她静静看向所有人，微张的唇吐出一个音节：
“嗨？”
宛若邪神的低语。
紧接着全息投影再次黑下，过强的精神防线只能读取出这些内容。
一直紧盯屏幕的女孩瞳孔骤缩，眼神流露不可置信，又连忙将倏然的震惊赶紧压下。然而她的表现还是被寒院长察觉，不过淡淡一瞥，骤然的威压伴随刺骨的冷意袭来。
“玉芝。”寒院长语气不变，向来缓和无波，“你那个救了辰昼的朋友是她对吗。”
连问句都不是，直接把玉芝组织的谎言判了死刑，女孩艰涩开口：“她……她一直跟我在副本里，也就是最后才被莫名其妙扔到那去的，无论你怀疑什么，都不可能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寒院长没理会这猫挠似得反抗。
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放话捞回辰昼的玉芝简直气疯了：“窦理，这人可是她救回来的！”
“窦……理？”一旁的小郭扶了扶眼镜，又向玉芝确认了通讯录中具体的名字，他看向寒院长，两人的视线中交汇而过鲜少人知道的信息。
在院长的应允下，小郭尴尬开口：“是这样的，玉芝小预言家，你知道九百多年前的诞生的人工智能之母吗？”
莫名的恐慌笼罩心头，玉芝皱着眉头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人工智能之母——窦理。”寒院长不浪费时间，直接说出炸裂全场的信息，“虽然已经被历史遗忘，但这个巧合着实异常。”
“不是吗？玉芝。”她看向一直不善盯着自己的小朋友，极为冷漠的语气完全没有商讨的意思，“记忆读取，刚稳住的预言家异能不会这么早轻易崩溃。”
连听她亲口述说都不愿，玉芝拔腿就想跑，但很快便被小郭拉住。这位年纪偏大的研究员脸上扯出温和的笑意，安抚到：“预言家群体一直备受争议，连您也只能自己找队伍解决异能崩溃问题……”
他顿了顿，看向挣扎已经停下的玉芝笑道：“这次事情解决后，异诡局会给予更多的资源供给你们生存。”
闻言，玉芝神色晦暗，扯了扯嘴角刺道：“什么预言家群体……”
她冷哼一声，甩开小郭自己来到机器旁，“快点，逼逼赖赖的麻烦精。”
小巧的女孩坐进庞大的器械，与辰昼所在的医疗舱并成一排，当那些冰冷的贴片与金属针刺入皮肤时，她极为不自在地下意识挣脱，满心的怨愤堵在胸口。在舱盖彻底合上之前，又一个传信员急冲冲赶来，马不停蹄报告最新的消息。
“目前的失踪名单已经统计确认完毕，寒丶寒院长……您女儿在里面。”
话音落下，整个研究院里空气突然凝滞下来，处于话题中心的寒院长面色依旧平淡如常，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个消息。
但小郭非常识趣地停下了读取记忆的操作，医疗舱舱盖尴尬地卡在半路，玉芝不耐烦地瞪了所有人一眼。
“玉芝。”寒院长淡淡开口，“预言。”
非常厌恶被呼来喝去的玉芝啧了一声，撇撇嘴扭过头理都不理会，但她的异能根本不受本人控制。突然，她的眼前出现无比绚丽诡异的斑斓图案，扭曲旋转的万花筒将玉芝的精神卷入漩涡。很快，原本完全不肯配合的玉芝身体骤然僵硬，她的瞳孔缩成一线，扭曲的十指无意识抓挠两侧舱璧。
“001副本的未来。”寒教授看着已经不再躁动的少女。
玉芝喉间颤抖，卡在嗓中的声音痛苦嗬嗬，她似是看到了什么，痛苦地睁大眼——
“……死亡。”
死亡。
是副本的终焉还是其中人类的结局？
无论哪个外场所有人都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