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逝者如川(第3页)

 不知何时，又下雨了。

 无边丝雨细如愁，淅沥沥的洒落在冰冷的森林中，像是上苍也能感受到人的情绪一般。

 最后，叶晨在收拾银翼的遗物时，又忍不住一呆，只是一部手机而已，但却被银翼紧紧抓在手中，死也不肯松手，像是里面有比她生命还更重要的事物。

 尤其是她那张早已苍白下去而又僵硬的脸，却分明还带着一缕奇异的微笑……

 “安息吧，我带你回去……”

 银翼毕竟是天选者的人，叶晨不能将她留在这里，当他抱着银翼冰冷的尸身再次穿过村庄废墟时，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幕，各式各样的眼神投了过来……

 最终，似乎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这一刻，不分男女老少，黑夜中哭泣声一片，且愈来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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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也是异人，为什么去引开那怪物的是她一个女人呢？”

 路过那十几名外来人身边时，叶晨忍不住讥讽了一句，他也是人，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宣泄口。

 此刻，在他眼神扫视下，这些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或许是为自己的怯懦而愧疚，也或许只是单纯怕了这少年……

 “这位姐姐离去前说，她是天选者，这是她的职责……”

 最后，又是那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站了出来，她眼眶很红，明显刚哭过，说话的时候肩头还不住的在微微耸动。

 “这样么……”

 叶晨一张脸早已僵住了，心里掀起了怒波狂涛，半天没有再言语，这里一时间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在场所有人的呼吸声。

 “呵……咿咿呀……”

 忽然，夜空里传来一声婴儿般梦呓声，在这沉默的时刻，显得很突兀。

 叶晨这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不禁面露疑色问道:“村里有婴儿诞生吗？”

 人世是一场轮回，有人离去，自然也有人再来，试问谁不喜欢初生的婴儿呢？

 尤其在这样一场灾祸过后，一个新生的小生命，仿佛能给人带来无穷的能量。

 “对，就是在这几日出生的，一个大胖小子……”

 很快，有妇人抱着婴儿走来，这是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小家伙被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却丝毫不怯，嘴里咿咿呀呀的笑着，含着小手，乌黑的眼珠子打量着所有人，最后停在了叶晨身上。

 “这小家伙胆子真大，一出生就会笑，到现在一声都没哭过……”

 叶晨也不由得看了过去，其实那粉粉嫩嫩的婴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很胖，一脸乐呵呵的笑容，像是庙里的某座佛像……

 一尊佛？

 他瞬间就移不开目光了，惊疑不定的打量了起来，在心里与那位逝去的灵童作比较，却并没有找到什么相似之处。

 “未来佛，弥勒……”

 终于，叶晨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婴儿与神话中某个典故很像，更是和民间庙里立在佛祖旁的那尊佛像简直一模一样。

 未来佛弥勒，传言为释迦佛祖之后的下一任活佛，莫非真的降世了吗？

 “弥勒？米乐，这名字可以，那这娃以后就叫米乐吧……”

 那名妇人喜笑颜开，抱着婴儿走远了，让叶晨眼神跟着一阵飘忽不定起来。

 不久，他离开了雨崩，抱着银翼的尸身穿过尼龙大峡谷，走在无垠的雪原中。

 然而，不到百里，他就停下了脚步。

 前方雪原里，冰层裂开一道道口子，像是山崩地裂过，走近前看时，那一片都被染红了，很多断臂残肢埋在冰雪里。

 叶晨今天早已彻底麻木了，他抱着银翼路过这里时，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无数灵魂在哀嚎，在暴风中怒吼，尽管绝望，却悍不畏死的开火……

 当他翻出那些破碎的兵器时，心里也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邪尸欠下的血债终于蔓延到了人间。

 “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这……”

 叶晨于漫天风雪中伫立了良久，仿佛在此为死去的亡魂哀悼一般，最后他手掌发光，将一片冰川截断，在此留下了一块碑。

 只是最后他却悲哀的发现，他连这些人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无处书写，只能留下一座无名碑。

 逝者如川，过去叶晨总不想掺和任何事，如今却在不知不觉中欠下了如此多的因果，让他一时间难以心安。

 落日很红，在空旷的雪原尽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一路跋涉，叶晨迎着落日的方向大步前进，步伐也愈渐沉重，在身后留下一串很长、很远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