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疑惑(第2页)
「加速世界」的模拟结束,周身的白色能量缓缓消散,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张玉汝眼底的凝重更甚,心中的猜测终于被彻底证实:柳家的药品开发过程中,不仅存在人体实验,而且规模绝对不小——那些档案里的“编号”,绝非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他没有停留,迅速用「造化之眼」将关键数据烙印在脑海中,然后沿着阴影悄然撤离。
清晨的云溪镇依旧热闹如常。
镇东的早市上,小贩们吆喝着新鲜的蔬果,提着菜篮的居民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巷口的茶馆里,茶客们端着粗瓷碗,聊着近日异兽突袭的趣闻,偶尔有人提起柳家“零阵亡”的战绩,语气里满是敬佩。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真实,仿佛柳家那些黑暗的秘密从未存在过。
可张玉汝站在观澜苑的二楼窗前,看着远处穿梭的人群,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
这两个月里,他不仅潜入柳家的核心实验室、翻阅了大量药剂研发记录,还特意绕遍了云溪镇的每一个角落。
从镇东的柳家祖宅,到镇西的贫民区;从外围的客栈酒楼,到隐蔽的山林小屋,他甚至悄悄查过柳家的人口登记册,核对过近三年的“失踪人口”记录,可结果却让他愈发疑惑:云溪镇里,没有任何人体实验的痕迹。
他没找到关押受试体的隐秘牢房,也没看到处理实验废料的特殊场所;镇里的人口流动一切正常,登记册上的“死亡”“迁出”记录都有明确的缘由,没有出现大规模“消失”的人群。
就连柳家暗卫频繁活动的区域,也只是围绕着核心实验室,从未有过向某个固定地点输送“人员”的迹象。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精心擦拭过的镜子,只留下光鲜的一面,把所有阴暗都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他们进行人体实验的地点不在云溪镇的话,又会在哪里呢?”张玉汝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脑海里反复梳理着线索。
柳家的“进阶药剂”研发进度快得反常,从实验室记录来看,几乎每款药剂的临床试验周期都不超过半个月,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源源不断的受试体,且实验地点必须离研发中心足够近,才能保证数据及时反馈——可云溪镇里,偏偏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并非对“人体实验”感到震惊。
在这个异兽横行、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种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曾听说,北方的大国为了快速培养对抗异兽的能力者,在军方内部开展过“自愿式”人体实验,受试体多是退役的士兵,用健康换取高额抚恤金与能力提升的机会,对外则宣称是“特殊训练计划”。
而南方的巴拉特,更是直接抓捕流民充当实验品,实验失败的尸体随意丢弃在荒野,无人问津。
人体实验广泛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它们的内容上只存在程度上的差别,另外有所区分的可能就是“合法与不合法”或者是“自愿与被自愿”的区别。
大国靠着权力将其包装成“国家项目”,隐秘组织靠着隐秘性逃避追责。
而像柳家这样的家族势力,既没有大国的话语权,也没有隐秘组织的“无序自由”,只能将其藏得更深——因为一旦曝光,不仅会引来其他家族的联合打压,还会失去雍州民众的信任,毕竟谁也不愿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被抓去当实验品的地方。
不过即便人体实验如此普遍,它依旧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就像是某些潜规则一样。
茶馆里茶客们不会谈论掌柜的“偷税漏税”,镇里的居民不会深究柳家暗卫的“异常活动”,大家都默认了它的存在,却绝不会摆到明面上讨论。
世间总有一些特殊现象的存在:它们或许因现实的缝隙而生,有着一套自洽的运行逻辑,甚至能在特定情境下暂时“高效”地解决问题,成为部分人默认的行事准则。
但究其本质,终究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灰色地带,见不得阳光,登不上大雅之堂,更无法成为支撑公平与秩序的堂皇正道——一旦摆到明面上审视,其背后的投机、妥协与不公便会无所遁形。
张玉汝静立在原地,眉头微蹙,思绪如同被风吹动的丝线般缠绕着——他始终在琢磨柳家可能藏匿试验场地的地方。
从柳家宅邸深处的隐秘阁楼,到后山那片常年无人涉足的密林,再到府中下人极少提及的地下暗室,每一个有可能的角落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推演、排查,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一片茫然,没有任何清晰的线索能指引他找到方向。
“既然暂时想不出头绪,那就先不着急,再等等看吧。”张玉汝在心中轻声对自己说道,做出了暂时搁置的决定。
他向来不是那种会在一件没有进展的事情上钻牛角尖的执拗之人,深知有时候过度纠结反而会让思路变得更加混乱,既然此刻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倒不如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给大脑留些缓冲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