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首先我们应该善良(7200)(第3页)

离开前,他深深看了自己的工位最后一眼,然后锁门离开。

辞职流程没有那么快,现在还不是诀别的时候。

下楼后,宁春宴等在车里,问道:“怎么这么慢”

“上楼碰到了点人。”

他刚刚坐到副驾驶里,刁怡雯从后面赶了上来,站到他窗前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子虚降下车窗:“跟我”

刁怡雯点头,然后说:“雁子山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到东海去。”

“到东海去”

王子虚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随后跟宁春宴面面相觑。

宁春宴看他:“你还认识雁子山”

王子虚摇头。这位国内的前辈作家,他连作品都没怎么看过。因为他不在“获得过诺贝尔奖的作家名单”里,在“有机会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家名单”中,他也不是第一梯队。

刁怡雯说:“他说,你会明白的。”

王子虚一脸茫然。他觉得雁子山可能高估他了。

刁怡雯盯了王子虚一会儿,忽然对他一无所知的表情感到有些愤怒。

她很想大声宣布:你知不知道你在文会上击败了谁是雁子山!你的作品甚至压过雁子山拿了头名!

但是,她是不会说的。王子虚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还有过这样的荣誉。除了她和雁子山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王子虚看她表情有些奇怪:“你还好吗”

刁怡雯摇了摇头,一回头,甩开辫子走了。

宁春宴表情奇怪地盯着他:“你怎么人家了”

王子虚道:“我没怎么啊!”

“你没怎么的话,这么激动干嘛”

“我被冤枉了,还不许我激动一下吗”

“我又没说你怎么了,你怎么被冤枉了你看,心虚了不是”

“我心虚,我心虚。”

“你可得记住,”宁春宴摇晃着手指,“你可是结了婚的,不能随便对人小姑娘出手。”

王子虚憋得胸口发闷,一眼不发在副驾驶上s大佛。宁春宴偷笑,这人太好拿捏了。

结果她开出去五十米,王子虚突然憋出一句:“对大姑娘就能随便出手了吗”

宁春宴差点一脚踩到刹车上:“你刚才憋了半天,就想到这么一句”

“不是,我一开始就想到了,但是没脸说。”

“现在怎么又有脸说了”

“我实在憋不住了。”

他没说实话。不是他憋不住了,而是他通过自己老道的察言观色能力,观察出宁春宴打算放过他,才敢杠上加杠。

其次我们应该诚实。但想来这么一点小小的谎言应该不算不诚实。

宁春宴果然放过他了。开了会儿,她问道:“‘到东海去’是什么意思啊”

王子虚说:“我不知道。”

宁春宴说:“雁子山不是说你知道吗”

王子虚说:“我跟他又不熟。”

说完,他又说:“我也在想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句式,我能想到两个典故。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哪两个”

“一个是伍尔芙的小说《到灯塔去》。”

“哦!对,到灯塔去。”宁春宴点头,接着露出为难的表情,“你看过吗”

“说实话,不大好懂。”王子虚说,“她的这种意识流有点别具一格,我不是很能理解。所以如果雁子山这句话是蕴含了这个意思,我可能就不太能明白。”

王子虚说得很诚实,一般聊文学的人是不敢说自己不懂伍尔芙的。意识流都不懂,还好意思聊文学一般聊起文学,如果说不懂意识流,那就处于鄙视链低端了,随时有被鄙视的风险。

所以大家一般都会说自己很懂。普鲁斯特、福克纳、伍尔芙、乔伊斯,越难懂的作家越是要轻蔑一笑不屑一顾,然后幽幽道,太简单了,都这么大众化的作者了,你都没看过

王子虚是为数不多在宁春宴面前坦诚自己不太懂伍尔芙,同时阅读量又确实极高的人,所以他说自己不懂,宁春宴听得心头发暖,感动极了,说:

“说实话我也不太懂。我研究生课题还做过残雪的研读,也让我真是头大,光看书都感觉快要死了。”

王子虚心悦诚服地点头:“残雪确实也难懂,相比起来,康德都显得简单起来了。”

宁春宴转头:“等等,怎么扯到康德去了”

王子虚说:“残雪的哥哥是邓晓芒啊。”

而邓晓芒是国内知名的康德哲学研究者。

王子虚思维一发散,就让人难以跟上了。宁春宴勉强能跟上一点,这种聊天还在她舒适区之内,她甚至觉得这样聊起来很爽。

“对了,你刚才说这种句式你能想到两个典故,还有一个呢”

王子虚说:“还有一个是《罪与罚》里面的‘到美国去’。这个就更耐人寻味了。因为‘到美国去’在书里象征着堕落,是自杀的隐语。”

“《罪与罚》我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很爱国,他认为‘到美国去’是背叛自己的俄罗斯母亲,美国象征着一个孵化邪恶的堕落之地。从这个角度看,难道雁子山认为东海是个孵化堕落的地方吗嗯……也有可能,毕竟东海是那么的纸醉金迷。”

王子虚说:“但是雁子山自己也长居东海吧。”

宁春宴点头:“是的。都不太像。”

王子虚闭上嘴。其实如果仅从字面意思上分析,雁子山这句话有点谶语的感觉了。因为他接下来一段生活的核心,确实是“到东海去”。

这段时间文暧那边正在筹划一件大事,很快将会搬到东海去,届时,不管他的工作还是生活,都将完成“到东海去”。

但是雁子山肯定不知道这些,他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到东海去”呢

难解。

宁春宴停到一个陌生小区门口,王子虚左右看了看,问道:

“钟教授不是在广场酒店吗”

“是啊。”

“这里应该不是广场酒店吧”

“当然不是,谁说这里是了”宁春宴说,“这里是我家。”

王子虚小心地问:“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我们来你家干嘛”

“啧。”宁春宴冲他扬起脸,“谁会请你个结了婚的王子虚上我家来啊”

“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我们来你家的小区干嘛呢”

宁春宴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她解开安全带,在架势座上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声音,猫一样地弓起腰。纤细的腰肢弯曲出一个年轻的弧线,看得王子虚触目惊心。他连忙挪开目光。

伸完懒腰,宁春宴说:“咱们俩把钟教授给请来了,也该咱们俩把他们送回去,这就叫做,有始有终。”

“咱们俩”

王子虚发出疑惑的声音,很快,他就发现她说的“咱们俩”并不包括他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因为他看到,远远的,面无表情的陈青萝正在朝这边快速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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