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更有许多凡人在旁协助,他们虽无灵力却也尽己所能,将盛满灵药的玉盒捧至伤者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敷于修士的伤口之上。这些凡人脸上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坚定与虔诚。他们知道这些躺在地上的是守护他们的英雄,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妪,双手颤抖地为一名断腿修士包扎,泪水无声滑落:“前辈你受苦了……若不是你们,我们这些老骨头,早被魔族啃干净了。”一名十岁孩童,捧着一瓶丹药,踮着脚尖递给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修士,奶声奶气地说:“神仙姐姐,吃药药,快快好起来打魔崽子!”

 清雪目光扫过,忽然心头一震,在这成千上万的伤者中,竟赫然可见数名元婴修士!他们平日高高在上,是巨野城中令人仰望的存在,可此刻却与炼气期、筑基期的的小修士一同躺在地上,无人为他们设座,也无人为他们重建什么奢华玉床。他们的脸上沾着尘土,衣袍破碎,神情疲惫虚弱。往日里地位低微的小修士此刻也无人敢轻视他们,只因他们身上依存尚未散尽的战斗气息与满身的伤痕,这一切便是最沉重的勋章。在这里没有门第之分,没有宗门之别,没有修为高低的尊卑之序。所有人无论曾经是何等身份此刻皆平等地躺在这片被阵法扩大的空间中,共同承受着伤痛,也共同收获着生的希望。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平等,是战火与死亡所铸就的奇迹。在这片空间里,阶级的壁垒被彻底击碎,唯有“人”这一身份,被赤裸裸地凸显出来。他们不再是某个宗门的长老、某个家族的天才,他们只是活着的、受伤的、需要被救治的“人”。

 清雪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她活了两百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在修真界,等级森严,强者为尊,弱者连呼吸都需小心翼翼。宗门之内,外门弟子见内门弟子需行礼,内门弟子见长老需跪拜;宗门之外,散修见宗门弟子需退避三舍,小宗门见大宗门需俯首称臣。资源、功法、丹药、洞府,皆按修为与地位分配,弱者永无翻身之日。可如今在这生死边缘,一切虚妄的身份都烟消云散。她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修真界本该有的样子——不是弱肉强食的丛林,而是共御外敌的共同体。当魔族的铁蹄踏碎山河,当死亡的阴影笼罩众生,所有的恩怨情仇、门户之见、修为高低,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能战斗,是否还愿为他人点燃一盏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涌来,震得整个厅堂的阵法光纹都微微颤动。声音中充满了狂喜、激动与解脱,压抑了百年的阴霾终于被驱散。清雪忍不住侧耳倾听,只听外面有人高声呼喊:“感谢镇魔圣尊!魔族退兵了!”“镇魔圣尊万古不灭!”“有圣尊在,我们再也不怕了!那些该死的魔族,终将被斩尽杀绝!”

 “镇魔圣尊?”清雪喃喃自语,眉头微蹙,“这是何人?我怎从未听闻?”她心中满是疑惑。修真界中强者无数,尤是如今此般场景,怎会有未闻其名号的大能?而且“镇魔圣尊”这一称号,听起来却颇为怪异,不似正统道号,倒像是民间百姓自发所起的尊称,带着几分粗粝与热忱。

 清雪挣扎着想要起身,此地人来人往,伤患不断被抬入,治愈者也陆续离开,嘈杂纷乱,绝非静修之所。她体内经脉虽未痊愈,但性命无虞,若能回到居所,服下几枚疗伤丹药,再静心调息,当可加快恢复。更何况,她心中始终牵挂着师兄子衿。前一战中,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失去了意识,如今醒来却不见其踪影,心中不免焦灼。

 就在清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墙壁朝门口走去时,一名浑身缭绕着淡淡木气的年轻修士快步跑来,拦在她面前。小修士不过炼气期修为,面容清秀,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已是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