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殊途(第3页)

一个赤袍的少年坐在血池上,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托着下巴,歪着头打量他们。

“喂,玩归玩,安全措施要做好哦,人妖殊途,万一搞怀孕了要遭天谴的。”

“血神子大法!”

狐女大惊,转身就想跑!

“斩龙剑!”

“啊!”

然而皇甫义大吼一声,忽然一指剑炁刺向狐女的眼眶,惊得她把少年掷出去。

“嗯?北辰的剑?”

于是那血袍的少年眉头一皱,血池中便抓出一只大手,将皇甫义裹在血茧里。

“不要!”

狐女一声惨叫,就在血池里跪下。

“法王!求您饶了他的命吧!”

皇甫义在血茧中挣扎怒吼,

“妖孽!死——!”

“咦,怎麽你们在过情劫吗?关系好扭曲哦,有点恶心……”

法王打了个寒战,好奇看看狐女,

“不过你怎麽认得我是个法王?我脸上写字了?”

狐女跪在血泊里拜道,

“不敢欺瞒至尊,小女本是青丘弟子,当年被剑仙一路追杀,好容易逃到阴山,所以……当初我也看到了,剑仙与至尊交手的……”

“哦。”

法王一时沉默。

狐女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小义得的便是那剑仙的传承,法王若有心,小女这就去屠了那村子,为您将剑传取来,只求您饶他一命……”

“好,你走吧。”

血魔随手一挥,把皇甫义扔出血池,扑倒在雪中,一时也给摔个七荤八素,站不起身来。

狐女欣喜万分,俯首下拜,

“多谢至尊高抬贵手!”

法王点点头,

“不客气。”

下一秒狐女便炸成千片碎末,解成万朵血花,哗啦一声碎响,飘散入血海之中,须臾间血池又平复如镜,再没有一丝波澜,直照出朗朗晴空,蓝天白云。

皇甫义整个人愣住了,傻傻望着空无一物的血池,平如镜面的朱鉴,再也看不到什麽妖孽,只能看到少年那张充斥着,震惊,迷茫,彷徨,悲伤到难以自抑的脸。

“白……”

然后湖面上的法王凤目半闭,只无怒无喜,无慈无悲,转过头来,

“阁下也看够了吧。”

于是血海倒悬,犹如万丈悬崖,倾天盖地,当头砸来!

而皇甫义只觉领子被人一扯,耳畔一声水响,猛得从碧玉似的湖面中抬起头来。

一时间如梦初醒,跪在池边的少年只满头雨落,怔怔盯着湖中破碎的倒影,脑海中梦幻泡影,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闪现,又如阑珊灯火般忽闪,最后眼前的一切,曾经的种种,统统在昏暗的夜色中熄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樵夫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一道望着池中的月色出神。

“想不到你小子……唉,我都不好意思弄你了……”

皇甫义擦掉脸上的水珠,面无表情,

“我不是什麽好人,爹娘死过几天就不哭了,他们长什麽样也记不太清。最后他们的仇也报不了,还把血魔惹来了……

但我知道,妖就是妖,不管怎麽说,不管怎麽装,不管怎麽演,哪怕变化的一模一样,它们都不是人,永远也成不了人。”

“人……哼,你真以为人又是什麽好东西,不过是一群蛆罢了……”

樵夫摇摇头,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罢了,你走吧。”

皇甫义皱眉看对方,一时不知对方又耍什麽花样。

“哼,棋盘都给你吃了,我还能玩的出什麽花样。”

樵夫没好气的看看手里的铁斧,随手丢入湖中。

“人妖殊途麽……呵,人心又不是石头长的,什麽东西养久了没感情。

我活了这麽久,岂不知兽性难驯麽。可是光靠杀杀杀的,不是什麽问题都没解决麽。

若连试都不肯一试,又怎麽知道人和妖,注定不能共存,一道求个太平之世呢?

罢了,随便吧,你们那麽想杀杀杀,就踏马杀去吧,我老了,不挡年轻人的道了。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真打起来,赢的,怕不一定是你们啊……”

皇甫义也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放过自己一马,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沉溺于过去,自怨自艾走不出来的性子,阴山都翻过来了,艮河都渡过来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呢。

于是他一把擦掉脸上的水珠,收起一地东西便动身离开。

“喂,小子。”

皇甫义站住脚,只听樵夫在身后道,

“青丘的狐狸有九条命,没那麽容易死的。”

然后“轰!”的一声雷响,皇甫义再转过头去时,只见空山清潭,樵夫已不见踪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