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线的末日挣扎心直口快的林锦

第725章 表里(3)(第3页)

 雨势渐歇时,丁大头从裤兜掏出个油布包,抖落出三张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里,黄富贵攥着皮带抽打前妻的背脊,女人蜷缩在煤堆里的身影,与刘桂花此刻别在耳后的碎发形成诡异重叠。陈伟的指尖刚触到照片边缘,就被丁大头猛地拍开:“看见没?这傻逼打老婆跟捶牛似的,上次喝多了还说‘女人就是码头的货,想操就操想扔就扔’。”

 刘桂花切黄瓜的刀“哐当”磕在案板上,脖颈间暴起的青筋让陈伟想起码头起重机的钢索。丁大头吐掉嘴里的干脆面渣,油光满面的脸凑近台灯:“更狠的在这儿——”他翻出第三张照片,黄富贵搂着三个孩子站在末世前的游乐场,最小的男孩手里攥着半根冰棍,眼神却像盯着猎物的狼崽,“这仨娃现在跟着流民帮混,上次在码头看见我,张嘴就骂‘操你妈的丁胖子’,跟他们爹一个德行。”

 陈伟灌下最后一口烧刀子,酒瓶底砸在“抗生素”账本上,将“360”的数字震得模糊。他突然想起黄富贵袖口的刀疤——那是捅伤前任雇主留下的,当时这傻逼还拍着胸脯说“男人就得狠才能活”。知识分子的清高在酒精里泡成软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那……那你说咋办?总

不能真让桂花……”

 “让我来啊!”丁大头拍着肚皮笑得浑身肉颤,故意撩起衬衫露出圆鼓鼓的大肚子,“我去医院查过,喷出去的都是水儿,跟我搭伙保准没娃。”他从裤腰摸出叠钞票甩在桌上,票子边缘沾着褐色污渍,“这是两千块,先买十支药,剩下的算我入股——”

 刘桂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妊娠纹在台灯下泛着湿润的光。她盯着钞票上“庐州银行”的烫金字样,突然想起小花咳血时染红的枕巾。当丁大头的手搭上她肩膀时,她没有闪躲,只是望着陈伟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她缝补过三次的痕迹。

 “行。”她的声音轻得像雨丝,却让陈伟的耳膜嗡嗡作响,“但得说好了,你只来送药送钱,不许……”

 “放心嫂子!”丁大头笑得露出后槽牙,故意用袖口擦了擦刘桂花脸颊的水珠,“我丁某人讲究,完事就走,绝不耽误你们一家子吃饭。”他拽着刘桂花往里屋走时,陈伟瞥见他后腰别着的扳手——那是上次帮人修船时顺的,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里屋门关上的瞬间,陈伟抓起桌上的钞票,指腹碾过上面的油污。这味道和黄富贵手掌的气味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摄影课老师说的“视觉污染”——当生存需求把所有色彩都调成黑白,连道德的灰都显得奢侈。窗外传来流民队伍的喧哗,某个人的冲锋炮管上挂着个破灯笼,烛光在雨幕里晃成歪斜的人形,像极了里屋正在发生的交易。

 他麻木地打开直播设备,镜头对准空无一人的堂屋。屏幕弹幕自动滚动,过往“螺哥大气”的打赏记录在黑暗中闪烁,虚拟的火箭特效与桌上的抗生素药盒交叠,药盒上的“otc”标识在光影里渐渐扭曲,最终变成三个滴血的字母:ox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