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审案只管问话(第2页)
徐长文听罢,一挥衣袖,清了清嗓子,缓声道;
“大人,徐长文去江南任职,不过一月有余,到了江南,就看到遍地灾民,看似是通判马广诚毁堤淹田所致,实则是地方士绅豪强,与官府勾结,鱼肉百姓,巧夺百姓手里税田,
这些士绅豪强,仗着有钱有势,与官府勾结,欺压良善,横行乡里,占了土地之后,朝廷的税赋自然是少了,所以,改田为桑的国策,难以推行下去,而且。”
徐长文猛然提高声音,指了指南边,
“而且,那处堤坝,几乎是无人修缮,就算没有人去挖掘,保不准也会被冲垮,我曾去堤坝处看过,问过扬州府军的人,他们说,堤坝竟然连最外层的青石,都减了三层,诸位大人,朝廷每年拨给河道衙门的银子,都花在了哪里啊。”
这一回,
就连张瑾瑜都暗自咽了下唾液,怎么之前没看出来,此人胆子,大上了天呢,河道上的事,岂是你小小县令能管的,再者,河道衙门,和河运总督,是不是一个衙门啊,沈学仕他,一人管俩?
“放肆,徐长文,你空口无凭,仅凭一番猜测,就敢妄图给他人定罪?这天下士绅豪强众多,难不成都像你说的如此不堪,河道上的事,自然归河道总督衙门管,轮不到你一个县令来管,你这分明是信口雌黄,恶意中伤。”
“大人,是不是下官信口雌黄,自有大人去查,卷宗,还有多方搜集的证据,都在之前呈递上去,江南田亩的数,贾知府最为知晓,可以问贾大人,下官所言是否属实,仅凭淳阳县一地,那些士绅豪强,就在元丰元年的时候,吞并一半税田,若非如此,织造局和府衙,岂会误入歧途,铁证如山,岂容抵赖?”
徐长文言辞凿凿,这些,早就被他多方收集证据,分了三次递上京城,说的宋尚书无言可对,或许是受到徐知县鼓舞,贾雨村竟然没有袖手旁观,站起身,对着四周大人拱了拱手;
“各位大人,徐长文所言,句句属实,不说淳阳县,整个金陵城,哪位勋贵族人,没有十几亩水田,此番丈量,景大人和下官亲自去核查,触目惊心,朝廷的税田,能收税的几乎不到一半,这还是罚没那些私自开垦的,若是没有这些,江南名义上在朝廷,实际上,呵呵.”
一声嘶哑冷笑,让在场的人,身上泛起阵阵寒意。
此时的宋振,
已经把徐长文第一次递交的卷宗拿了出来,一次次翻看,果然是触目惊心,可勋贵世家,按照大武律令,是不收税的,可想到那些巧取豪夺的事,哪家没有,若是深入调查,拔出萝卜带出泥,铁证如山,
若是在公之于众,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动摇国本,他一个刑部尚书,怎敢担责,没想到,最难缠的,竟然会是他,强压心头不悦,把手上的卷宗合上,
沉声道;
“即便是有这些证据,也不能证明他们与此案有关联,徐长文,你莫要混淆视听。”
“是不是混淆视听,大人心中有数,若不能彻查,等江南税田被吞并完的时候,朝廷将失去江南膏脂之地,若是那时候,再闹起民乱,悔之晚矣。”
徐长文刚正不阿,如此难缠,也是宋振等人没想到的,大公子李潮生,眼底闪着精光,没想到洛云侯这位门生,竟然这般生猛,不知是福是祸,尤其是一人站在三人中间,两边矮,宛如一个笔架一般,好一个沈笔架,这念头,忽然在文武百官心中闪现,
另有冯永文和孟历,甚至常佐等,面色复杂,说天下人不敢说的话,何其难也,他们做了一辈子官,不如他,
更遑论那些陪审的文武百官,心思各异,有人激动,有人害怕,还有人嫉妒,还有人茫然无知。
冯永文坐立不安,心中哀叹,感叹自己的女儿,命途坎坷,找了这样一个人,怕是难以善终了,只能找侯爷商议一番,榜下捉婿,哎。
“徐长文,此事本官自有安排,无需你来多言,”
“大人,长文为官,只为朝百姓谋福祉,为朝廷尽忠,如有此机会,能够铲除这些危害一方毒瘤,当竭尽所能,不负朝廷和皇上重托。”
既然到了这个境地,徐长文怎肯罢休,追着问道。
“徐长文,莫要的得寸进尺,杂家看在你忠心份上,劝你一句,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许是看到宋大人被步步紧逼,司礼监大太监陈辉,如何还能忍,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
但徐长文怎会怕这些,若是怕了,何来之前言语,对四周文武百官,躬身一拜,
“诸位大人,长文自知,位卑言轻,但为民请命,是长文作为一县之长职责,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若是说实话获罪,那这世道,还有何天理?
长文今日在此陈情,皆是认为我大武朝官员,心中还有正义,还有良知,京南民乱,已见端谜,若不能拨乱反正,刮骨疗伤,待那些贼教再来一次,会不会这天,还有朗朗乾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