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尘埃落定

    天牢阴湿如旧,腥气弥漫。
 




    崔晋踏入时,狱卒早已退得远远,只留他一人立在牢门前。
 




    牢中张兆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脸上瞬间浮起狰狞的怒意。
 




    “崔晋你敢害我!你就不怕我把你一并供出来?”
 




    崔晋却笑了,语气轻描淡写:“你若真有胆子,早在大堂之上张口了,何必等到如今。”
 




    张兆怒火更甚浑身发抖,眼中满是血丝:“崔晋!你这个畜生,是你让我做的,是你一句话,我才敢动那批仓银!如今你干净了,我却成了替你背锅的?”
 




    崔晋依旧笑着,走近几步,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慢慢地展开。
 




    “收下那万两白银时,你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吗?”他将那纸递过铁栏。
 




    张兆迟疑地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看,瞬间认出笔迹。“你……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崔晋摇头:“什么都没做。只要你安分闭嘴,他们不过流放交州罢了,水土差些,但命还在。可你若敢开口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再一个一个埋。”
 




    张兆整个人瘫在地上,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崔晋俯身拍了拍张兆的肩。“好好待着别吭声。”
 




    他说罢又一路穿过甬道,走到最里头的独牢前。
 




    牢中人影一动未动,静坐在墙角,眸中无悲无喜。
 




    “那舞姬你已见过,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这一身罪名,留不得什么,但她若能安稳产子,活着离京,我便……不言一句。”
 




    崔晋负手向前两步,替杜延庆理了理衣襟。
 




    “你比张兆识趣,我会你那一脉骨血,让她母子一道去岭南,虽远点总归能活。”
 




    杜延庆垂眼不语。
 




    崔晋沉默片刻等一句“谢恩”,但对方始终没有开口。
 




    他也不恼,只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
 




    圣旨下得极快,三人同判斩首,即日行刑。
 




    是日午门外刑台设三口大案,重兵围守。
 




    张兆、杜延庆、刘荣一并押上,枷锁齐身肢缚死。
 




    申时三刻,刀令下。
 




    鼓声响后三刀齐落,血溅丈余。
 




    围观者数百皆骂声不断。
 




    消息传入崔莞言耳中时,她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同青禾闲聊。
 




    “小姐,那三人……刚已在午门处斩首了。”
 




    崔莞言将书卷轻轻阖上。
 




    崔晋这一刀,斩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虽是丢了通州一脉和刑部内线,他近日却不怒反喜,像甩掉了大麻烦似的。
 




    国公府家眷素日一向不同桌用膳,今儿崔晋心情大好,竟命人布了好酒好菜,一同宴饮。
 




    崔老太太礼佛归来,听闻崔莞言在李氏面前受了委屈,又想起福星之说勃然大怒,一连几日送去佛堂的都是馊饭。
 




    崔时婚期在即,想到要娶谢清菱那倒胃口的,便成日提不起气,庄氏自身难保,找不到茶铺那二人关押之所愈发焦躁,顾不上安慰他。
 




    一家人心思各异,不见笑脸,也就孙氏之几日又得了宠,满面春风。
 




    用膳后回到南院,崔莞言一眼便见桃枝端了点心过来。
 




    桃枝今日依旧殷勤,手中捧着的是她平日最爱吃的桂糕点,刚放上桌,便细声细气道:“小姐,这还是奴婢特意叫人早些做的。”
 




    崔莞言轻声应了,点心香气虽浓,她却一口未动。
 




    站在一旁的柳枝将主子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日子国公府人多眼杂,她不好下手,看来得快些了。
 




    她心下一凛,等桃枝退下后才悄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