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酒中机缘

    灵绣一进屋,便扑通一声跪下。
 




    崔莞言忙拉她起来,装作关心似的问:“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灵绣在地上磕了两下,随即抬起身子,眼眶红肿,声线却努力压着不至于失态。
 




    “小姐,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来求您,给奴婢一条明路。”
 




    “明路?此话怎讲?”
 




    “小姐,我一直跟在庄姨娘身边,见得清楚。旁人只当您柔顺,我知道,您才是个厉害角色。如今庄姨娘不在,我愿意为小姐做事。只是……”
 




    她抬头,直直望着崔莞言,眸子里不再是求饶,而是渴切,“我不想再一辈子做伺候人的下贱奴才。”
 




    崔莞言听她如此明言,神色不再伪作不解,唇角却冷冷一弯:“你倒也爽快,竟敢在我面前挑明了说。”
 




    她前世便是因太会忍,太会装作不争,最后被人逼到绝境,如今看灵绣敢为自己争一条出路,倒叫她生出几分暗暗的欣赏。
 




    灵绣低下头,神情悲怆,眼中泛起恨意,道:“我本就是贱命一条。父亲嗜赌成性,输红了眼,把我卖了出去抵债。”
 




    “进了国公府,本想着有口饭吃便好,谁知被分到庄姨娘身边伺候。她表面温和,心肠却比蛇蝎还毒,我每日都像踩在刀尖上,唯恐说错半个字。后来渐渐长大,二公子……竟对我起了心思。”
 




    崔时对灵绣有心思?前世她竟不知。
 




    崔莞言递了帕子过去,便听灵绣继续说。
 




    “那时候,我以为若能做他妾室,纵然身份卑微,也算比旁人强些,可久而久之才发现,他不过披着皮相的懦夫罢了,遇事只会躲在父亲身后,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转身却拿丫鬟撒气,哪有半点担当?”
 




    灵绣低声笑了一下,笑意却比哭还难堪:“我原想着,若能在国公府里好好伺候,得姨娘怜惜赐个恩典,出府时或许能寻个老实人家过日子。”
 




    “可惜……我爹自打卖了我,就日日往府里来打听,每回见我都要钱,若是我真出了府,只怕还没走到家门口,便被他拐去卖给谁家做妾,换几两银子去赌。”
 




    她咬着牙,缓缓跪直了身子:“在老爷身边伺候这几日,我瞧他并不排斥,反倒夸了我好几次,我想我只差一个时机。”
 




    崔莞言听罢心里已有盘算。
 




    灵绣既能拿住崔时的把柄,又能时时牵动庄氏的神经,留在身边正好。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声线淡漠:“他年纪也是能做你父亲的,况且庄姨娘若能再回来,第一不会放过的就是你,到时候你受得了么?”
 




    灵绣脸色一白,却没退缩,“我晓得。可若不搏一搏,出府也是死路。”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助你一回,你且回去等我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灵绣自己的选择,崔莞言只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
 




    -
 




    国公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上上下下都在为崔时大婚奔忙。
 




    崔莞言吩咐青禾去备车,说是要亲自去挑几坛好酒回府。
 




    偏巧这时,沈明宜约她一同出门。
 




    街市正是热闹时分,酒旗高挂,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我听说这家酒铺有上好的女儿红。”崔莞言拉着的手臂,“一起去瞧瞧?”
 




    酒铺里木架高叠,小二殷勤地搬出几坛年份久远的藏酒让二人试。
 




    沈明宜却提不起兴致,随意看了几眼,手里拨弄着酒坛的封泥,不声不响。
 




    “怎么,心里还惦着诗会那人?”崔莞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