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觊觎

 “敬重?”温照影轻轻重复这两个字,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她想起雪夜里他守在窗外的身影;

 想起他喂粥时避开伤口的小心;

 想起他替她拂去肩头落尘时,指腹擦过她颈侧的微颤。

 那哪里是敬重,分明是掺了太多东西的、沉甸甸的在意。

 风卷着草屑掠过坡地,带着初春的凉意。

 江闻铃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背上,像羽毛,又像针,刺得他浑身发烫。

 他知道她在等一个答案,可这个答案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若真被摊开在日光下,只会让两人都骑虎难下。

 她会难堪,会疏远,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问一句“闻铃,你怎么能这样”。

 光是想想,心口就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空得发疼。

 “是。我说过了,我要报恩,自然要保护你。”

 他硬着头皮应道,声音冷了几分,像在掩饰什么。

 这话像道冰墙,瞬间立在两人中间。

 温照影脸上的血色淡了些,她垂下眼,轻声道:“原来如此。”

 江闻铃听见她声音里的失落,心像被狠狠揪住。

 她已经转过身,慢慢往马车走去。

 她的背影很轻,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

 不知为何,带着股决绝的疏离。

 他僵在原地,看着她掀帘上车,看着车帘落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掌心的汗浸湿了衣袖,方才拽过她手腕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终究还是说了谎。

 用最体面的理由,掩盖了最不堪的心思。

 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车厢里静得像没人。

 他知道她没睡,或许正对着车壁发呆,或许在想他那句“敬重”有多可笑。

 风里带着青草的气息,本该是暖融融的春日,江闻铃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偷偷抬眼望了眼车窗,隐约看见她映在窗纸上的影子,孤单得让人心慌。

 他害怕被戳穿,害怕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后,连如今这点“报恩”的名分都保不住。

 可看着她刻意疏远的样子,又觉得这小心翼翼维护的平衡,比戳穿真相更让人心慌。

 明明隔着不过一尺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车厢里的沉默漫了许久,久到江闻铃几乎要恍惚时,车帘忽然被轻轻掀开一角。

 温照影的脸探出来,晨光柔和了她眼底的轮廓。

 她没看他,只望着远处田埂上耕作的农人,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水:“起风了,把帘系好。”

 江闻铃愣了愣,连忙伸手去系帘绳。

 指尖碰到她递过来的布带时,两人都顿了顿,缩回手。

 “闻铃,”她忽然开口,目光终于转向他,“你说的,我信了。”

 江闻铃的心跳漏了一拍,喉间发紧,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