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逗她
昏黄的光裹着沙尘,映得巷子里堆叠的货箱泛着陈旧的灰。
空气里混着香料、牲畜与劣质酒的味道,每一步都踩着黏腻的沙土,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闷。
就是这个气味,江闻铃再熟悉不过了。
他裹紧了身上的红袍,高马尾上的墨色发带被风吹得贴在颈侧,沾着点从暗处飘来的血腥气。
他停在巷尾最破的那家铺子前,布帘上的破洞漏出里面摇曳的烛火,掌柜的叼着烟杆,看见他进来,只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江闻铃指了指案桌上的《西域毒录》,声音压得很低。
掌柜的吐了口烟圈,慢悠悠从柜台下摸出个油布包,扔在他面前:“一锭银子。”
江闻铃没讨价还价,直接把银子拍在柜面上。
他解开油布包,泛黄的册子上印着模糊的毒草纹样,指尖抚过扉页,翻到标注“蚀骨草”的那一页。
墨字清晰写着“夏侯家族秘毒,产于西域禁地,多用于控制奴隶,中毒者骨缝蚀痛,昏迷致死,需白叶草伴生花解之”。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红袍的影子落在册子上,像泼开的血。
江闻铃盯着“夏侯家族”四个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指尖用力掐进纸页,留下几道深深的折痕。
白叶草……是夏侯夜“找”来的。
他想起温照影解释时躲闪的模样,喉间滚过一声低嗤。
好一出顺水人情。
下毒的是他夏侯家,送解药的也是他夏侯夜,既卖了温照影人情,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真是会演。
或许夏侯夜一开始的确不知情,但据温照影说,他把脉后,指明了是蚀骨草毒。
从把脉的时候,夏侯夜就知道了。
他诱引照影欠他人情,转头把不是解药的解药送来。
简直是狼心狗肺。
风从布帘的破洞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江闻铃把册子重新包好,揣进怀里。
那所谓的“解药”,不过是夏侯夜掌控人的手段罢了。
黑市的灯笼依旧昏黄,江闻铃眼底的嘲弄渐渐被冷厉取代。
红袍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他转身隐入更深的暗处,只留下一阵被风卷走的低语,轻得像沙尘:
夏侯夜……这笔账,慢慢算。
江闻铃走出黑市时,“吱呀——”
拖拽铁笼的声音刺破了黑市的嘈杂。
那声音刺耳又熟悉,如同他幼时被铁链锁着、在黑市里拖拽的声响,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连呼吸都骤然停滞。
他猛地转头,昏黄灯笼下,两名精瘦的汉子正扯着铁链,把一只锈迹斑斑的大铁笼往黑市深处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