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刀客之勇(第3页)
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释然”在彼此的眼神交流中弥漫开来——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怂,大家都吓尿了。
丢脸是丢脸,但法不责众嘛。
然而,当所有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唯一“幸存”的阿毛身上时,那点可怜的释然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羞愤和嫉妒取代了。
阿毛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冲击着他,裤裆的干爽在周围一片狼藉中显得如此扎眼,又有一丝难以抹去的优越感。
他心里甚至忍不住升起一丝荒诞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这股小小的得意如同火苗,几乎要在他脸上烧出一个笑容。
但他立刻意识到这笑容有多么致命。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把几乎要溢出来的庆幸和那点阴暗的幸灾乐祸狠狠压回心底。阿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大家一样惊恐、一样狼狈、一样湿了(虽然并没有)。
他甚至偷偷用沾满灰尘的手在裤裆位置蹭了蹭,试图伪造一点湿痕。
然而,那干爽的布料在湿漉漉的同伴中间,简首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明显。
“阿毛,”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羞怒,“你裤子…挺干爽啊?”
唰!所有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死死钉在阿毛身上。
巨大的压力让阿毛几乎崩溃,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猛地跳起来,带着哭腔,试图用最夸张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合群:“不…不是!我…我也吓尿了!我马上就尿出来了,真的!”
他憋红了脸,双腿夹紧,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痛苦的“嗯嗯”声,仿佛要把内脏都挤出来。
然而,他那可怜的膀胱在出发前就己经被他排空了。
此刻,任凭他如何努力,如何青筋暴起,裤裆依旧干爽如初。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阿毛彻底绝望了,带着哭腔无奈道:“虎哥,我一滴…一滴都没有了。刚才…刚才出发前都尿光了。”
这句带着哭腔的坦白,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谭二虎正愁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刚才的极度恐惧、此刻的奇耻大辱,再加上阿毛这唯一幸存者。
简首是在嘲笑他们所有人的愚蠢。
新仇旧恨瞬间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妈的!原来是你小子!懒驴上磨屎尿多!害得老子们差点被你拖累!现在还他妈敢看老子笑话?!就你干净是吧?就你牛逼是吧?!”
谭二虎目眦欲裂,第一个扑了上去。其他同样憋着一肚子羞愤、无处发泄的恐惧、以及对阿毛独善其身的嫉妒和愤怒的小弟们,也如同找到了共同的出气筒,一拥而上。
拳头、脚丫子如同雨点般落在阿毛身上。
“让你提前尿!”
“让你看笑话!”
“让你干爽!”
狭窄的巷子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嚎和拳拳到肉的闷响。
混乱中,不知是谁一脚狠狠踹在了阿毛的后腰上。
只听“噗——”的一声悠长而沉闷、带着黏腻水声的异响,伴随着一股比尿骚味浓烈十倍、足以让苍蝇都晕厥过去的恶臭猛然爆发开来。
世界安静了。
施暴者们停下了动作,捂着鼻子连连后退,目瞪口呆地看着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如同死人、身体剧烈抽搐、裤裆后面迅速洇开一大片污黄粘稠、散发出地狱般恶臭的阿毛。
现在,问题来了。
一群人浑身尿骚,唯一一个“干净”的阿毛,此刻满裤裆都是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排泄物,并且因为剧烈的殴打,部分秽物甚至溅到了离得近的几个人的裤腿上。
他们像一群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的丧家犬,躲在散发着霉味和垃圾臭的阴暗巷子里。
浓烈的混合型恶臭几乎让人窒息。
有人带着哭腔干呕道:“虎…虎哥,咱…咱得找个地方洗洗换衣服啊…这味儿…呕…活不了了…”
“开…开间房?”另一个声音虚弱地提议,但语气充满了绝望。
这个提议很实际,但现实立刻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谁去开这个房?
谁穿着这身散发着浓烈尿骚味、还沾着新鲜粪便的“生化战袍”,顶着路人看神经病加移动污染源的眼神,走进旅馆去开房?
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瘫在地上、散发着最浓烈恶臭源头的阿毛身上——指望他?
怕是刚靠近旅馆大门,就能把方圆十米的人全部熏跑。
绝望的气息,比巷子里混合了屎尿和垃圾的恶臭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彼此狼狈不堪、臭气熏天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比起砍人失败和差点被抓,眼前这无处遁形的恶臭和清洗无望的窘境,才是真正、彻底的人间地狱。
阿毛那微弱的呻吟,此刻听起来就像地狱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