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浮云游子意,不是故人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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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门西侧,六部衙署的最边上,有一排略显破旧的直房贴着宫墙根。′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里就是贫穷的行人司了。

 整个公房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期待与焦躁的诡异氛围。

 但马懋才却躲在角落里,捧着一本话本读得津津有味。

 不料突然一道阴影突然从背后笼罩过来。

 马懋才猛地一个机灵,右手将话本一丢一抹,只瞬间就让它消失在桌面上的文牍之中。

 他这才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口中喃喃道:“唉,那份文书在哪呢?怎么找不见了。”

 结果抬起头,却居然只是同僚袁继咸那张长长的马脸。

 靠……差点吓得老子魂都飞了,我还以为是司正到了。

 袁继咸,与他同为天启五年的进士。

 当初登科之后数月,为了冲一冲庶吉士的考选,两人还一起结伴读过书。

 结果后面两人一起落选,又一同选到行人司,还都是没什么背景的穷京官,因此当下交情还算不错。

 “季通,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下次莫要如此了”马懋才没好气地嘲骂一声,一边把旁边的椅子拖过来给他坐。

 袁继咸的脸微微涨红,嘴唇翕动了半天,这才决心开口。

 然而他的声音却低若蚊蚋:“晴江兄……手头……可还宽裕?愚弟……想向兄台告借一些,周转一番。”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时间不敢去看马懋才的眼睛。

 读书人最重面皮,若不是京中高利贷实在太过可怖,谁又愿意向同僚开口借钱,平白矮上一头。

 马懋才有些讶异。

 行人司品级经过了先辈同僚的奋战,刚刚在天启三年才晋升了一次。

 从“正八品”升了一级变“从七品”,理论上和中书舍人,给事中是平起平坐的。

 虽说行人司是个穷鬼衙门,也没多少来钱的路子,但只靠着官俸和常例补贴,每年也有三十余两。

 最关键的是袁继咸为人简朴,只有一人独自在京,平日里也极少外出应酬,怎么会突然需要借钱?

 “季通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马懋才关切地问道,“但说无妨。”

 或许是马懋才温和的态度给了他一些勇气,袁继咸抬起头,脸上满是苦笑:

 “说来惭愧。愚弟当初的俸禄,分了一半在原籍领取,本以为京中销不大。”

 “结果这京师首善之地,居之确实不易啊……”

 他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窘迫:

 “而去年奉命祭祀庆藩寿阳王,虽然在那边得了些许程仪,结果还了登科时的高利贷就半分不剩了。/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

 新科进士登科的那瞬间,是最尊贵的,却也是最穷的。

 租房、邀请、走关系、座师送礼等等样样要钱,若是囊中羞涩,就只能向京中豪商借贷了。

 这债还不敢不还,敢借钱给新科进士的,背后不是中官就是勋贵,拿捏个小小进士,那简直是手到擒来。

 不过马懋才还是有些不解:“即便如此,季通平日用度节俭,何至于要借钱度日?”

 袁继咸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复杂神色。

 “不瞒晴江兄,眼见圣上登基,扫清阉党,却又尽烧名录,实在果决又不失宽仁。”

 “这几日中虽不上朝,但武英殿日日召对,隐隐有风声说是今后要以事功为重,努力压制党争之事。”

 “如此一来往日那种云波诡谲、令人心悸的氛围,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袁继咸语气顿了顿,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着说道:

 “如今这风雨既然略要停歇了,一些事情也可为长远而计了。”

 “愚弟这边想着……想着把妻儿老小从老家接过来。”

 说到“妻儿老小”四个字,袁继咸的脸上更加窘迫,却又透出了一丝光亮。

 “江西路远,一封书信,来回就是半年。”

 “我登科已有两年,如今与家中也不过才通了三封书信而已。”

 “我实在太过挂念……况且次子也到了开蒙的时候了,接到身边总是更为放心……”

 马懋才看着他眼中的光,心中微微触动,旋即又有些不置可否。

 这袁季通,还是有些年轻了,把朝堂之事想得太过简单。

 新皇登基,你不能只看他现在做什么,还要看他往后做什么,一时风云渐歇,又怎能说风平浪静?

 况且三甲进士的行人,大概率是做不长久京官的,总归要外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