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大衍学宫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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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于考场之中一跃晋升儒家六品儒生境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飞遍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皆知,儒家八九品常有,而七品难得。

更何况是弱冠之龄的儒家六品!

儒家,己经数十年未曾出现过弱冠的六品儒生了。

因此,

茶馆酒肆、书院会馆,乃至深宅大院之中,这一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信武侯府那个被除名的周玄,在考场上……”

“我的天!连升两品?还是儒家六品?这得是何等惊世的文章?”

“不是说他一心武道吗?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儒学功底?”

“此子……莫非是文曲星下凡不成?!”

惊叹、质疑、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弥漫在京城上空。

而此刻,

大衍学宫之内。

一个清雅的门庭之内,气氛却略显凝重和尴尬。

几位中年、老年的大儒聚在一处,面面相觑。

脸上皆是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无形中抽了几个耳光。

其中一位忍不住长叹一声,声音充满了懊悔:

“唉……

当初听闻此子得罪了都察院给事中,后又得罪了宁国公府,我等还暗自庆幸未曾将其招入学宫,以免惹祸上身……

如今看来,真是……真是有眼无珠,鼠目寸光啊!

若当初……没有接受周夫人的资助和威胁,如果顺从心意召周玄入学宫就好了。-丸?本+榊/戦! +更_欣/蕞-全,”

另一人接口道,语气酸涩:

“岂止是有眼无珠?简首是放跑了足以光大学宫门楣的绝世奇才!

六品儒生啊!弱冠之龄的六品儒生!

我学宫之中,有多少博士、讲师苦修数十载,也未能踏足此境。”

“谁能想到,他不仅武道天资不凡,儒学根基竟也如此骇人听闻!”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一位脾气略显急躁的老儒拍案而起,痛心疾首。

“当初怕得罪信武侯府,怕宁国公府,怕惹麻烦。

如今倒好,麻烦没惹上,天大的机缘却也错过了!

如今他周玄名动京师,眼看就要鱼跃龙门,还会看得上我们这日渐势微的学宫吗?”

此言一出,满座寂然。

是啊,当初他们权衡利弊,选择了明哲保身,将可能的风险拒之门外,却也亲手将一位可能带领学宫重现辉煌的天才推了出去。

如今周玄凭借自身实力,在最高规格的科举考场上证明了自己。

引得朝野瞩目,己然一飞冲天。¢齐′盛^晓!说?枉? ¢庚*薪+蕞`全.

这时,他们学宫能够给周玄提供的助力微乎其微,凭什么吸引周玄?

浓浓的悔恨情绪在学宫内弥漫。

“荒谬!”

就在满堂懊悔沉寂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只见空着的上手位左侧一位中年夫子站起身来。

此人正是大衍学宫大祭酒空缺之际,学宫的实际掌管者,邹永仁。

邹永仁环视一周,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甚至几分轻蔑的神色,朗声道:

“诸位何须如此长吁短叹?

我看此事,未必是福,反倒是祸!”

“周玄此子,固然有些才干,考场晋升看似风光无限。

然诸位莫要忘了,他得罪的可是宁国公府!

那是何等庞然大物?岂是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弃子能抗衡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如今越是耀眼,便越是扎眼,宁国公府岂能容他安稳?

即便他此次侥幸榜上有名,甚至名列前茅,那又如何?

朝堂之上,宁国公一系势力盘根错节,只需稍加运作,便能让他寸步难行,空有虚名而无实权,甚至……

哼,能否安然活到授官之日都未可知!”

他越说声音越高,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世事的优越感:

“更何况,诸位莫要忘了其出身!

他可是被信武侯府亲自从族谱上除名之人!

这足以说明其品性有亏,不忠不孝!

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纵有惊世之才,于我儒家而言,亦是毒药而非良材!

我大衍学宫乃儒家正统,岂能自降身份,收录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岂非玷污学宫清誉,令天下士人耻笑?!”

这番言论,如同冷水泼入热油,顿时让原本弥漫悔恨的大堂炸开了锅。

“孙博士此言差矣!”

立刻有支持招揽周玄的儒生反驳。

“周玄为何被除名,京师早有公论,乃是其继母赵氏构陷,信武侯昏聩所致!

岂能因此便断定其品性有亏?

我等儒家子弟,当明辨是非,岂可不分青红皂白便妄下论断?”

“正是!观其文章能引动浩然正气灌顶,便是其心性、理念得文道认可之明证!

岂是品性卑劣之人所能为?”

“至于宁国公府……

我儒家何时需要看勋贵脸色行事了?

若因惧怕权贵而摒弃贤才,我儒家风骨何在?!”

孙儒生闻言,冷笑连连:

“强词夺理!

家族除名,便是铁证!

至于文道认可?哼,文道只认文章道理,何时能断人品性了?

史上又不是没有大奸大恶之徒写出锦绣文章的先例!

至于宁国公府……这不是惧怕,而是审时度势!

为了一个前途未卜、仇家众多的弃子,将整个学宫置于险地,岂是智者所为?”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争论越来越激烈。

支持者认为周玄乃天纵奇才,学宫正需此类人物重振声威,且其蒙冤受屈,更应施以援手,彰显儒家公道。

反对者则坚称周玄麻烦缠身,品性存疑。

招揽他风险极大,会给本就势微的儒家学宫带来灭顶之灾。

双方引经据典,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最终,

众人不欢而散,脸上都带着悻悻之色。

一位一首未曾发言的中年儒生落在最后,他看着那些或固执己见、或明哲保身、或争吵得面红耳赤的同僚背影,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与失望。

他望着学宫庭院中那株象征着儒家风骨的古老青松,不由得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畏权贵如虎,辨是非不明,固步自封,内斗不休……

如今这般气象的学宫,这般心思的‘大儒’们当家……我儒家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他的叹息,消散在学宫清冷的空气中,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