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火锅宴上的哭爹声

铜锅里的火还没灭透,余烬在灰里闪着红点,像谁憋着没骂出口的脏话。

宋甜把烧黑的账本残渣踢到一边,抬脚踩了两下,灰扑起来,呛得旁边一个书吏直咳嗽。

她没理,弯腰从炭炉底下抽出一口新锅,往桌上一墩,哐当一声。

“来人,上汤。”

两个小太监赶紧抬着大桶红油辣汤进来,哗啦倒进锅里,油面刚平,底下炭火一舔,立马咕嘟冒泡,辣味炸开,满屋子人鼻子发酸。

她抄起长勺,在锅里搅了两圈,油星子溅到王大人脸上,他抖了一下,没敢擦。

“刚才那本毒账烧了。”宋甜声音不高,但字字砸地,“现在咱们重新算。”

她从怀里摸出一叠纸,啪地拍在桌上——是昨夜熬夜誊的真账,边角还焦了点儿,是被她灶台火星蹦的。

“每人一碗。”她舀起一勺滚烫的红汤,递到刑部侍郎嘴边,“您管的三十万两修河款,够买三十大锅这玩意儿,尝尝,是不是比良心还烫?”

刑部侍郎往后缩,“你这是逼供!成何体统!”

“体统?”宋甜冷笑,“朔州堤坝塌的时候,五百百姓在泥水里扑腾,喊爹喊娘,那会儿你怎么不说体统?”

她猛地一拍锅沿,震得汤花四溅:“他们临死前最后一声,是‘爹’!你们听听,多响亮!可你们这些当官的,配做谁的爹?啊?”

没人吭声。

她盯着王大人,“你鞋底沾的黄土,是朔州北坡独有的一种泥,遇水发黏,晒干裂纹像龟背。

你昨天去户部前,特意绕道城外建材堆转了一圈吧?拿砖粉掺土冒充青石料,一车省八两银子,三十车……嘿嘿,够你在城南买个小院子养外室了。”

王大人额头沁出汗,顺着鼻沟往下淌。

宋甜俯身,勺尖挑起他一片衣角,“你袖口这油渍,不是饭点蹭的,是昨晚偷吃猪头肉落下的。

猪油混着汗,在布上沤出一股馊味——跟你经手的账目一个味儿。”

她直起身,环视一圈,“今天这顿火锅宴,不吃饱不准走,每口汤,对应十万两亏空,喝不完的,就当是你自己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