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孟中泠

4. 遇旧

    翌日早起,我便察觉客栈内气氛有些不对,一向叽叽喳喳比雀子还闹腾的槐序、封峤竟然悄无声息,林钟也不在。
 




    封峤见到我,手指指柜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走近细瞧,只见柜台上的竹筒内插了数根莩草。
 




    这竹筒原是我闲来无事时,削了当瓶插用的,想得起来就去院中掐几支蜀葵插上,想不起来就任由插上的蜀葵晾成花干。
 




    林钟瞧着不喜,便不让我再碰,自己修剪花束,逐日轮换插瓶。蜀葵花期长,能从暮春开到夏末,可是今年春天的第一朵蜀葵花绽放在即,却被一群浑人搅了。
 




    我拿起倒在一侧的酒葫芦晃了晃——空的。
 




    欸,那个最大的浑人是我。
 




    莩草形似狗尾,条穗顺抹过去尚感软弹,倒撸却是扎手。
 




    我瞧在眼里,还有些扎心。
 




    槐序怯声道:“干娘,林叔生你气了。”
 




    “我知道。”我走到墙角,捡起一只竹筐,“我去山上拾些菌子回来给你林叔烧汤喝。你俩若是看到他,就跟他说一声——我错了,不该打他蜀葵的主意。”
 




    我在山里转悠一圈,捡到小半筐蘑菇,又追了会兔子,见日头升起,便背起筐子往回走。
 




    临近客栈,我远远瞧见槐序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一看到我,立刻飞奔过来。
 




    “干娘,干娘!你方才出去的时候,那个叫卜力的生僚又来找打。”
 




    前些年,南广溪峒为数不少的寨领匪首向我求亲,有深山里的生僚,也有落地混居的熟僚,我提的条件很简单:赢过林钟再说。
 




    这些人当然不是林钟的对手,随着我年纪渐长,他们终于也消停了。
 




    惟有这卜力是名异类,仍然隔上一年半载跑来向我求婚,然后跟林钟打上一架。最近两年,他甚至不再与我照面,见到林钟,直接开打。
 




    我怀疑他的真实目的并非是想娶我,而是要挑战中原武学。
 




    “好久没见过这个人,我还以为不会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