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黑铁窑黄盐
1. 神棍(第3页)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苏冶觉着屋里有些呛,便到了屋外等候。
李三已洗去一脸炭黑,露出干净的皮相。
夕阳透着老树枝打在了他的侧脸,投下稀碎的光斑。
苏冶大大方方瞧着他的样子,没什么避讳。
李三这般八尺昂藏、宽肩窄腰的品相,搁她的时代,大概率会被星探挖掘出道。
眼下他出家当了道士,他倒真应了“出道”二字。
不过看他举手投足,倒更像是江湖术士。
苏冶不知他为何要去做神棍,但想到她所处到的这个时代,多少能明了些。
她也听王寡妇说起过,早两年,大周还不是这般模样,虽不算盛世,好歹百姓能图个太平。谁知司徒家当了反贼,硬生生从中境撕下五州之地。
江山易主也就罢了,偏生司徒家又没那个本事收拾残局,上京城墙挂着李皇一族的头颅,皇帝的亲儿子却逃出生天,至今生死不明。
南境五州首鼠两端,明里不反抗,暗里也不归顺,就这么僵持着。
苏冶所在的豫州,恰是这南境五州的咽喉要冲,战火虽未烧到此处,可谁都知道,这太平日子怕是过不长了。
乱世,人命比香灰轻,日子比黄连苦,肚子填不饱,念想自然容易寄托给神佛,所以战乱年代往往盛产道士仙姑。
想来如今这行太卷,他莫不是干不下去了,想重返尘俗了。
——
菜端出来的时候,李三正仰卧在她编的那张竹榻上,阖着眼,看着像是睡着了。
苏冶正要唤他,他却自己睁了眼,视线一转,精准钉在了饭桌上。
还没待苏冶说句话,他已经以一个轻快的姿势滚下了竹榻,坐在了四方桌旁的矮墩上。
野菜团子,菘菜豆干被他吃出了鲍鱼翅肚的氛围感。
“你平日里吃得饱饭吗?”
苏冶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脑海里不禁浮现落魄道士穿着破掉的草鞋四处乞讨的模样。
李三闻言加急了嘴里的进度,等到东西都咽下去后,随口道:
“吃不饱。”
苏冶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假,还是问道:
“吃不饱怎么办?”
李三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
“饿死。”
“……”
——
饭毕,李三倒是自觉地进了灶房收拾碗筷。
轮到苏冶躺在那张竹榻上,望着渐暗的天色,开口问他:
“这回还走吗?”
她没有问李三为什么回来,因为这对她来说不重要。
但她得知道他走不走,无论她认不认这个夫君,他若要留下,那销他户头的事便作罢,末了这是他的屋子,住在这里,总得有个身份。
李三从屋里出来,掸了掸黑袍上的草屑。
“明日便走。”
苏冶想着这人心志倒是坚定,在外饿了一年,还是要坚持梦想,心下有了几分欣赏。
“成。”她点了点头,“那今日你还可以同我说会子话解闷。”
李三颔首。
她和李三便是这样,始终保持着微妙和气。
一年前李三离开后,她在进山砍柴的时候结识了王寡妇。
王寡妇知道苏冶有个要离家问神的丈夫,拍着大腿骂:
“挨千刀的夯货!放着热炕头不睡,倒叫你个妇道人家收拾烂摊子!”
苏冶只笑笑没接话。
她心里门儿清,自己从未将李三真当作夫君,也没有在他身上寄托过任何念想,更没有想过依靠着他生活。
他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个知道身份名字的过客,他求他的道,她过她的日子,两不相干。
两人像山涧里的水,各流各的,可若他的浑水冲了她的田埂,她也不介意挥起锄头另开条渠。
不怨他,也不惯他,各人顾各人的饭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