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伊甸的疑问(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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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
李安娜深吸一口气。
她说:“院长,您应该知道,我在八岁时起诉了我的生母。”
这件事墨菲早在逃生通道里就说过了,当时郗灵还在感慨,这个柔弱的妹子竟然是个白切黑。
李安娜望着玻璃罐中翻涌的星云,眼眸里闪烁着文静又癫狂的光:“她因为自己的罪行被判了死刑,却把死亡归罪于我。我孤身回到空荡荡的家,发现她床头的鱼缸里养着一条怀孕的孔雀鱼——她能把我打得头破血流,却怜惜地饲养着一条娇弱的小鱼。我不理解,并且感到愤怒。”
“根据大数据分析,你的母亲可能患上了产后抑郁,这种抑郁抑制了催产素和催乳素的分泌,因此她对你的母爱,只在福利医院的产房里存在过短短一瞬。”伊甸答。
“我恨她,并因此恨那条鱼。但我把它精心地养了起来,换水喂食,还给它的鱼缸里撒营养粉。”李安娜的声音又轻又尖,像幼猫的尖爪,“我看着鱼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一边恨它,一边又忍不住爱它——它不是我的母亲,它只是一条鱼,它和我之间应该有一种全新的羁绊,而非我与我母亲之间恨意的延续。”
伊甸没有说话。
这种小事不会记录在联邦智库中,它没有数据可以调取。
而且,生命是它难以攻克的难题,情感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它无力置喙。
“那条鱼最后怎么样了?”良久,伊甸问。
“它死了。”李安娜平静地答,“它大着肚子沉在鱼缸底,我剖开它的肚子,里面是一双双已经成型的小眼睛。”
伊甸再次沉默。
它好像有点宕机了。
“我看着死去的鱼,心想:它明天可能就生了,它今晚却已经死了。”李安娜抱紧玻璃罐,“我再次想起了母亲,并不受控制地把鱼和母亲划上等号——命运用这种方式,向我展示了我的母亲没有踏上的那条路。但我的理性又告诉我,鱼只是鱼,母亲只是母亲,世上从来没有命运一说,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死亡,仅此而已。”
伊甸真的宕机了。
它艰难地吐出逻辑混乱的结语:“爱,恨,生活,生命,死亡。你是研究院的成员,你不该困在这些难题里。你是李安娜。”
星云嗡动翻涌,列车轰鸣上升。
郗灵看向窗外。
生命因其辽阔而伟大,又因其逼仄而深邃。
她的生命翱翔于无垠的宇宙中,而李安娜……她的生命徘徊在充满迷雾的荒原上。
“我想说的是,院长,您并不孤独。”良久,李安娜道,“我们是生命领域的科研者,我们的工作就是用理性解构数据,并用感性品尝痛苦。”
伊甸沉默。
“您能说出‘我不明白’,这是好事,因为生命最不可理解的地方,就在于它竟然是可以被理解的。”李安娜又说,“我们是截然不同的生命,我们的痛苦相似却也不相似,但我们依然可以相拥。”
伊甸低声说:“……李安娜,我不明白。”
“4号浮空岛到了。”墨菲的声音突然响起,“院长,安娜,郗灵,你们可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