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灵魂熔炉的诞生
苏明西人眼前的世界，从那片溅满了鲜血与疯狂的纯白，重新回到了由亿万记忆光球组成的、沉默的星河之中。
档案馆内，依旧死寂。
张虎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个干涩的吞咽声。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刚才那最后一幕的冲击，远比任何血肉横飞的战场都更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个天才，亲手为自己举行的、盛大而悲凉的葬礼。
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她看着苏明，那双总是带着冷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混杂着后怕与庆幸的复杂情绪。
她看到了另一条路。
一条苏明也曾有可能走上的、通往自我毁灭的绝路。
零站在原地，冰蓝色的双眸中，数据流以一种近乎紊乱的频率疯狂闪烁。她正在试图解析“典狱长”最后的行为逻辑，但得出的每一个结论，都指向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词汇——崩溃。
苏明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还在回味那段记忆。
他体内的“夜”，也出奇地沉默着。那股源于同源的悲鸣己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在审视自身倒影的寂静。
许久，苏明动了。
他没有去触碰那些代表着典狱长后续人生的、更加明亮或更加黑暗的光球。
他转身，走向了档案馆的另一侧。
那里，同样有一个独立存在的书架。
书架上，也只有一颗记忆光球。
它不像之前那颗，散发着理想主义的晨曦之光。也不像其他的，充满了各种情绪的色彩。
它是一颗纯粹的、冰冷的、仿佛由绝对零度的黑暗物质构成的球体。它不发光，反而像一个微缩的黑洞，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光线。
它代表着一个结论。
一个，在疯狂之后诞生的、更加恐怖的理性结论。,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
苏明伸出手，指尖毫不犹豫地，触碰了上去。
* * *
视野再次清晰时，不再是任何实验室。
而是一间空旷、洁净到病态的白色房间。房间里唯一的陈设，是一面顶天立地的、光滑如镜的黑色晶石墙壁。
零号，或者说，典狱长，正安静地站在镜子前。
他身上那件沾满同伴鲜血的白色研究服己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制服，一丝不苟，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看上去平静得可怕。
仿佛不久前那场失控的杀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插曲。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然后是脖颈，最后是心脏的位置。动作轻柔，像是在检查一件不属于自己的、无比精密的仪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镜中自己的眼睛上。
那双曾经燃烧着理想之火，后来又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其最深处正萦绕着一缕无法彻底压下的、极淡的暗红色光芒。
那是【普罗米修斯之火】留下的、无法根除的烙印。
是那头野兽，在他灵魂的王座上，留下的爪痕。
「看到了吗？书呆子。」
“夜”的声音在苏明心底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自嘲般的腔调。
「那就是战败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