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暗河逆流,犬吠惊魂
城南,一处挂着“陈记米铺”幌子的普通铺面后院。青砖铺就的天井中央,一棵老槐树虬枝盘结,投下浓重的阴影。树下的石桌旁,林默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面前摊开着一份详尽的城区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炭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线条——监控哨点、安全屋、异常能量波动记录、可疑人员流动轨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燃烧后的余味,混杂着地下防潮库传来的陈旧纸张和墨锭的气息。
“城东‘福寿堂’当铺,三天前收了一件生坑的玉璧,沁色带‘尸蜡’,经手的是个生面孔,操北地口音,落脚点还没摸清。”猞猁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清冷地滑过寂静的庭院,从林默身后的阴影里传来。她指尖捻着一枚薄如蝉翼的青铜刀币,正是从当铺流出的“样品”。“虎带人盯着,但对方很警觉,像受过反追踪训练。”
林默的指尖在地图上城东区域轻轻划过,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上。他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城西码头区的几个红色标记上。那里是九门中吴老狗地盘的核心,最近几批通过水路运入的“特殊药材”(实为制作避毒丹和驱虫药的关键原料)频频遭到不明身份的骚扰,损失不大,但透着股刻意的挑衅味道。
“九叔那边有回音了么?”林默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高原归来后,左腕那沉寂的星图烙印虽不再剧痛,却像一块嵌入骨髓的寒冰,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接近“终极”的惨烈代价,也让他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星核共鸣”变得异常艰涩。
“有。”猞猁上前一步,将一枚叠成三角状的黄色符纸放在石桌上,“林道长昨日差人送来此符,言明‘煞气聚而不散,隐有血光之兆,城西尤甚’,嘱托多加留意犬类异常,特别是…受过训练的老犬。”她顿了顿,补充道,“道长还说,他需往洞庭湖一行,处理一桩棘手的‘水猴子’旧案,归期未定。”
城西,犬类异常…林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吴老狗。这个名字立刻浮现在脑海。这位五爷爱狗如命,手下驯养的獒犬更是长沙城一绝,嗅觉灵敏,悍勇忠诚。九叔的警示,绝非空穴来风。他将符纸收入怀中,指尖感受到黄纸上残留的一丝温润纯阳道力,心头稍安。
“汪家残党,有动静了?”林默的目光锐利起来,转向猞猁。
猞猁点头,眼神凝重:“‘蜂巢’(暗影情报网代号)传回零碎信息,湘西、黔东南几处早年汪家秘密据点,近月有异常人员集结迹象。信号很弱,对方反侦察手段极强,像是…受过更专业、更冷血训练的新血。领头者的代号,碎片信息指向一个‘岑’字。”她摊开掌心,露出另一枚小巧的金属残片,边缘扭曲焦黑,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爆炸后的遗留物,“这是在黔东南一处疑似被遗弃的据点外围发现的,材料…不属于己知任何势力,工艺超前。”
汪岑?林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汪家核心族谱里一个排位靠后但行事极其狠辣阴鸷的旁支子弟,高原之战时负责西线阻击,手段酷烈,几乎以全队覆灭为代价重创了暗影一支精锐斥候小队。他居然活了下来,还收拢了残部?更棘手的是,对方似乎获得了某种超出原有体系的技术支援。
“通知所有外勤小组,‘蜂鸟’(最高警戒等级)。”林默的声音冷得像冰,“重点监控城西,特别是吴五爷的产业和常活动区域。山魈手上的‘地听’阵列(部署在城市各关键节点下的震动传感网络),灵敏度调到最高档。”
“是!”猞猁身影一晃,融入廊下更深的黑暗,无声无息。
林默独自留在庭院中,抬头望向被城市灯火映得微微发红的夜空。`天\禧^小¢税¨网` ~醉\歆-彰~截?埂¢芯¨快·老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燥热里,似乎掺杂进了一丝极淡、极阴冷的腥气。暗河之下,沉寂的恶兽,终于再次露出了獠牙。而这一次,它似乎变得更狡猾,更致命。九叔警示的血光,会应在何处?
城西,麻石铺就的“狗王街”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冷清,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动物皮毛、消毒药水和上好狗粮混合的特殊气味。街道深处,一座门楣高阔、挂着“吴府”灯笼的大宅院,便是吴老狗的府邸。
此刻,书房内灯火通明。吴老狗半躺在铺着厚实狼皮褥子的太师椅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圆脸上罩着一层阴霾。他粗糙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趴在他脚边、一头体型壮硕如小牛犊、毛色黑亮如缎的巨型藏獒。那獒犬正是他的心尖子,唤作“黑豹”,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烦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五爷,码头那批‘甘草根’…又丢了两箱。”一个精瘦的汉子垂手站在下首,额角带着汗,正是吴老狗的心腹伙计吴三省,年纪虽轻,办事却己显沉稳,“还是老套路,趁卸货的乱子,人没看清,货就没了。守夜的‘大黑’和‘二黄’…当天夜里就蔫了,上吐下泻,兽医瞧了,说像是吃错了东西,缓了两天才精神点。”
“吃错东西?”吴老狗哼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老子的狗,比人还精贵!每日的吃食都是你三婶亲手调配,层层检查,能错到哪去?分明是有人下作!”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震得旁边小几上的茶盏一跳。
“三省也觉得蹊跷。”吴三省眉头紧锁,“更怪的是,对方好像…好像特别清楚咱们这批货什么时候到,走哪条水路,在哪个泊位卸。而且只盯着这‘甘草根’,其他值钱的货碰都不碰。像是…”他犹豫了一下,“…像是故意在撩拨咱们,恶心人。”
“撩拨?”吴老狗眼中精光一闪,“怕是项庄舞剑!老子的狗,老子的货,都被人惦记上了!”他想起前几日解九爷私下提醒他,最近城里不太平,有些生面孔在打听他早年从滇南古墓里带出来的那卷《百兽异闻录》(记载各种奇虫异兽习性及克制之法),让他小心门户。当时他还笑解九小题大做,现在看来…
“五爷,”管家福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进来,低声道,“林记香烛铺的伙计下午送来了新到的上等沉水香,说是他们东家特意给五爷留的,安神最好。还说…近日秋燥,夜露寒重,嘱咐您老早晚添衣,遛狗时…莫往太僻静的新巷子去。”